吕诗雅白天在医院守了一天，在天黑的时候，李湘来了。
李湘是在超市工作的，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一早就给超市说请辞。
但是端人饭受人管，超市说这么突然找不到人，让她联系人来替她的岗，否则就扣她半个月的工资。
李湘打了好几圈电话，才找到一位愿意替班的朋友。
李湘今天的工作忙完，已经是六点多了，李湘乘坐末班的公车，赶到了医院中。
李湘进了病房，故作轻松的样子，对着女儿吕诗雅说：“好了，我工作辞了，明天就不用去了，你回去休息吧。”
吕诗雅看着难掩疲态的母亲：“我爸呢，她怎么能让你来守夜？”
李湘说：“你爸也上了一天班，我让他在家休息了，再说了你爸一男的，多少有点不方便，没咱娘俩伺候着舒心，是不是妈。”
李湘说着，把话递给了躺在床上的吕奶奶。
吕奶奶躺在床上，李湘往床边站了站，让自己婆婆看到自己。
吕奶奶说：“你不是还上班么，怎么来了？”
李湘说：“超市干着不顺心，不干了，来给您做伴了。”
吕奶奶眼眶闪着星星点点，用力说：“好，好。”
李湘转头又问吕诗雅：“你没吃饭吧？晚上你和易峰在外面买点吃吃行了，家里没饭。”
吕诗雅点点头：“那你在这儿，我回去？”
李湘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没事儿。”
吕诗雅站起来要走，临到门口又折回来说：“陆远他爸妈明天上午要来医院看看，让他们过来吗？”
“让，怎么不让。”李湘很高兴：“是陆远给你说的，还是你婆婆给你打的电话”
吕诗雅对婆婆这些称呼，还是有点不适应，有些羞赧的说：“不是他妈，是陆远打电话说的。”
那还是关系有些疏远。
虽然婆媳之间的关系都是表面文章，但是这通电话如果是陆远妈妈打过来，那就证明陆家已经接纳了吕诗雅。
就算这么想有些太主观可片面，但是最起码表面和吕诗雅之间的边界感会减淡一些。
有时候远近亲疏，很容易从这些称呼和细节上剖析出来，这是李湘的一点社会经验和阅历。
就是俗话说的心眼子太多。
不过心眼子多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是精致利己的，惹人讨厌。
另一种是能敏锐掌握事态发展，做出妥善处理的聪明人。
李湘的心思并不愚钝，陆远的母亲也同样不是迂腐之辈。
就看明天是商量婚期，还是讨论礼金吧。
两者的区别，决定了故事的发展轨迹。
——
吕诗雅出了医院，准备骑上电瓶车回家，但是半路被方雨涵截胡，两人约在了一家火锅店。
吕诗雅刚坐在位置上，方雨涵就急切的问：“怎么回事儿，婚礼怎么取消，是他出轨了，还是你变心了？”
吕诗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是我奶奶摔倒了，现在在医院。”
方雨涵愣了一下，很诧异的看着她：“保真吗？”
“保真，我拿这话骗你做什么。”吕诗雅说：“我奶奶是昨天做的手术，今天上午才恢复意识。”
方雨涵没有丝毫歉意：“那你和陆远的婚礼怎么办，延期？”
吕诗雅皱着眉眼，不确定的说：“是延期吧。”
方雨涵学着吕诗雅的语调揶揄着：“是延期吧~。到底是不是自己也拿不准是吧。”
吕诗雅说：“不是拿不准，陆远对我你也知道。我原来一直期待婚礼，现在猛地没办成，反倒还有点庆幸。”
方雨涵挑眉：“庆幸什么，庆幸没嫁给他？”方雨涵又一想：“那也不对啊，你们结婚证都领了，办不办婚礼也没差吧。”
“没办婚礼，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吧。”
方雨涵说：“姐妹，你都领完证了，还名不正言不顺，你让人家未婚先孕的女孩怎么过，以头抢地而吗？”
吕诗雅想了想说：“反正我就觉得，没有办一个婚礼挺遗憾的。”
方雨涵有点想不通：“现在是婚礼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吕诗雅想不通，摇了摇头。
方雨涵说：“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吕诗雅反问：“我有什么问题。”
方雨涵瞪大眼睛在吕诗雅身上扫视，好像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吕诗雅被盯得有些反感：“怎么了，像个变态一样。”
方雨涵说：“婚礼没问题，人也没问题，那肯定你的问题，或者是你家的问题喽。”
确实是家里的问题，吕诗雅微微点头。
“那就说吧，是家里什么事儿？”
吕诗雅说：“我奶奶需要做手术，二十万。”
方雨涵愣了一下，问：“然后呢？”
吕诗雅说：“我家里能凑出十万，剩下十万是陆远的彩礼钱。”
方雨涵迟疑着，这话不好接腔了，两人关系好归好，说话僭越归僭越，但是这种牵着关系重大的事情上，还是不能冒然发言的。
方雨涵顿了顿说：“然后呢，陆远不同意吗？”
吕诗雅摇头：“没给他说这事儿，他不知道。”
方雨涵暗自忖度了一会，说：“那你家是担心，陆远他们家不愿意这钱花到你奶奶身上？”
吕诗雅又摇摇头。
方雨涵很疑惑：“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吞吞吐吐的我很着急啊。”
吕诗雅说：“现在的问题是，就算陆远同意，我爸妈也不一定同意。”
吕诗雅语重心长的说：“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手里就有五六万块钱，剩下的还需要借一借才能凑齐，给我奶奶看病，我们家里就举债了。”
方雨涵皱着眉头：“你爸不是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么，他们都不会拿点吗？”
吕诗雅说：“就是他们拿点，才能凑齐十万。”
方雨涵很不解：“都是亲兄弟，怎么给自己妈看病还这样？”
吕诗雅话到嘴边，难以开口。
方雨涵也默契的没再追问。
吕诗雅家的情况很简单，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吕兴邦继承了父母的大部分家业，在照看老人上，他就理所应当的付出更多。
这话虽然没拿到明面上说，但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就算吕兴邦筹措的钱不还，那也得通过另一种途径给人家弥补回来。
这些支出，都是实打实的。
方雨涵又问：“明天周日，你应该是后天上班吧，有什么计划？”
吕诗雅说：“今晚上我妈在医院守夜，我明天白天应该也在医院，明天上午陆远的爸妈要来。”
“哦吼？”方雨涵说：“这陆远家里不是很积极嘛，生怕给自己儿媳妇怠慢了。”
吕诗雅说：“万一是心疼钱也说不定。”
方雨涵嗔怪着说：“这话你要让陆远知道，人家指不定多寒心呢。”
吕诗雅说：“我说的是他父母，没说是他自己。这钱是父母赚的，他可没有决定权。”
方雨涵说：“陆远的父母就不能是仗义疏财慷慨解囊的及时雨吗？”
吕诗雅说：“及时雨那是人家手里有钱，陆远家里全款车房，能不负债都不错了，还慷慨解囊。”
方雨涵挑眉说：“你这是以己度人了啊，你做不到不代表陆远家里做不到。”
吕诗雅皱着眉头：“你就这么确定？”
方雨涵不敢笃定，只能俏皮的说：“你也知道我看人很准的啦。”
吕诗雅很无奈的看着：“事情真要你说的这么好，回头我让我女儿认作你干妈。”
“好......个屁啊”方雨涵有些嗔怪，差点没反应过来其中的语言陷阱：“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就这么算计我是吧。”
吕诗雅笑着：“这不是亲上加亲嘛。”
“可别，我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