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簸箕观天新世界，废品站里遇“故人”
世界，在簸箕里颠簸。
林小强和王胖子（铲）如同两件真正的、被遗弃的厨具，安静地（被迫）躺在铺着落叶和灰尘的塑料簸箕中，随着保洁阿姨稳健（且缓慢）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着。
视角变得极其诡异和卑微。映入“眼帘”的，是阿姨那洗得发白的橙色裤腿、沾着泥点的旧胶鞋、以及簸箕边缘那随着步伐颤动的、疑似菜叶的不明物体。
鼻腔里（如果锅有鼻腔的话）充斥着尘土、腐烂植物、以及保洁阿姨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洗衣粉混合的复杂气息。
王胖子（铲）的意念带着哭腔，在颠簸中断断续续地传来：“瓮、瓮哥……想我胖爷……也是跟巨兽胃液搏斗过，跟上古大佬对过线的……风云铲物……如今……竟落得与烂叶尘土为伍……这、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在铲界混啊……”
“闭嘴……憋着……”林小强用意念呵斥，自已也是满心悲凉和憋屈。但他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全力维持着“破锅烂铲”的伪装，连锅体深处那点微弱的能量波动都死死锁住。
他现在只祈祷两件事：一，阿姨千万别手滑把簸箕里的东西倒进哪个不可回收垃圾桶。二，苏清寒和方文山千万别突然心血来潮，再用神念扫一遍学校周边……
保洁阿姨显然毫无察觉，依旧慢悠悠地走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似乎已经将早上“簸箕生树”的灵异事件归结为自已眼花了。
她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校园小路，无视了周围匆匆赶往教室的学生，一路向着学校的后门走去。
“出了校门就好办了……找个机会溜走……”林小强心中暗自盘算。
然而，阿姨走到后门时，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和门卫室里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老头打了个招呼。
“老张头，开下门咧，倒垃圾去。”
门卫老张头睁开惺忪睡眼，瞥了阿姨一眼，又瞥了眼她端着的簸箕，懒洋洋地按了下开门按钮，嘟囔道：“老王家的，你这垃圾咋天天自个儿往外倒？放垃圾房让收垃圾的车一起拉走不就得了？”
保洁阿姨（老王家的？）叹了口气：“哎，不行咧，垃圾房那边最近管得严，说分类不清要罚款。俺寻思着就这点树叶渣渣，俺自个儿倒校外那个大垃圾箱去，省得麻烦。”
说着，她端着她那“分类不清”的簸箕，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
林小强和王胖子心中同时一喜！出校门了！机会来了！
校外的情况果然比校内复杂一些，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车来车往。阿姨端着簸箕，沿着墙根走，似乎要去不远处街角那个绿色的、巨大的市政垃圾箱。
就是现在！
林小强看准一个时机——旁边一辆货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过，吸引了阿姨瞬间的注意力！
“胖子！准备！跳！”
他意念一动，锅体微微调整重心，就准备趁着簸箕晃动的惯性，从边缘滚落下去，然后趁机钻进旁边的绿化带！
王胖子（铲）也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
保洁阿姨突然发出一声低呼，脚步一个踉跄，似乎是被脚下松动的砖块绊了一下！
她手中端着的簸箕猛地向前一倾！
“我（哔——）！”林小强和王胖子的意念同时爆了粗口！
完蛋！不是跳车！是要被甩飞了！
哗啦——！！！
簸箕里的落叶、灰尘、林小强、王胖子……如同天女散花般，被一股脑地……抛洒了出去！
天旋地转！
林小强感觉自已在空中翻滚了七百二十度，锅耳（如果有）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阿姨的惊呼声。
砰！哐当！
他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又弹跳了几下，最后哐当当滚进了……路边一个积着污水的坑洼里！
王胖子（铲）更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精准地……插进了路边花坛的泥巴里，只剩铲柄露在外面，微微颤抖。
“哎哟喂……造孽哟……”保洁阿姨稳住身形，看着撒了一地的“垃圾”，拍了拍胸口，似乎有些懊恼，但又懒得一点点去收拾。她看了看滚在污水坑里的林小强（锅）和插在花坛里的王胖子（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嫌弃地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沾了污水了……不能要了……反正也是破的……”
她嘀咕着，竟然就这么……放弃了！拿起空簸箕和扫帚，转身回学校去了！
留下了躺在污水坑里、浑身沾满黑乎乎粘稠液体的林小强，和倒插在花坛里、啃了一嘴泥的王胖子（铲），在清晨的寒风中（和污水中）凌乱。
过了好半晌。
“呸！呸呸呸！”王胖子（铲）猛地从花坛里把自已拔了出来，疯狂地抖动铲身，甩掉泥土，“恶心死胖爷了！这泥巴里怎么还有蚯蚓屎？！”
林小强也艰难地从污水坑里“站”了起来，锅体内壁都在反胃（如果锅会反胃的话）。这污水坑味道极其感人，混合着腐烂有机物、机油和某种不可名状的气味，让他感觉自已像是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
【警告！宿主锅体遭受未知污水污染！卫生度-！魅力值-！附带持续恶臭效果（预计持续12小时）！】 【获得新状态：‘味道纯正’（更容易吸引苍蝇和某些特殊癖好的存在）！】
神特么“味道纯正”！林小强想死的心都有了。
“瓮哥……咱们现在……算不算无家可归的流浪锅铲了？”王胖子（铲）飞过来，嗡鸣声带着一丝茫然和悲戚。
林小强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闻着自已身上散发的“纯正”味道，也是欲哭无泪。
这开局……也太地狱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清洗一下！否则别说隐藏了，走到哪都是人群中最“亮”的仔（臭仔）！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学校后门的街道，对面有一些小餐馆、便利店，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大的……废品回收站？
废品回收站？
林小强锅盖（眼睛）一亮！
那里鱼龙混杂，东西繁多，气味也杂乱，正好适合他们隐藏！而且说不定能找到水龙头冲洗一下！
“走！胖子！去对面废品站！”
“啊？去那干嘛？味儿更大！”
“少废话！去找水冲冲！再待下去咱俩就腌入味了！”
一人一铲（锅）趁着没人注意，贴着墙根，飞快地（鬼鬼祟祟地）穿过了马路，溜进了那家挂着“老王废品回收”牌子的废品站。
废品站里果然如同一个小型垃圾山。各种废纸板、塑料瓶、旧家电、金属零件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油污、灰尘和淡淡腐烂物的混合气味。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服的老头，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打盹，显然是这里的老板。
林小强和王胖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老头，朝着废品站深处摸去，寻找水源。
很快，他们在院子角落找到了一个用来洗手的、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下面还有一个积满污水的大塑料盆。
“就这儿了！快！冲冲冲！”林小强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凑到水龙头下（可惜够不着开关）。
王胖子（铲）飞上去，用铲柄费力地拧开了水龙头。
哗——
冰凉的自来水流淌下来，冲刷在林小强的锅体上，带走部分污秽，虽然条件简陋，但也比刚才那污水坑强一万倍。
王胖子（铲）也在一旁接着水冲洗铲身。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清洗时，林小强怀里的那个青铜小味盅，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颠簸和撞击，盅口 again 微微倾斜。
一滴乳白色的灵液，眼看着又要不受控制地滴落！
“卧槽！”林小强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滴在这脏兮兮的废水盆里，指不定又催生出什么恐怖玩意！他赶紧集中全部精神力，死死锁住盅口！
滴……灵液在盅口边缘颤巍巍地悬停了片刻，终于被强行稳住，没有滴落。
好险！
林小强刚松一口气，却因为精神过度集中，没留意脚下（锅底）。
哐当！
他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堆放着的一摞废旧铁锅、铁桶！
这摞废铁本就堆放得不稳，被他一碰，顿时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刺耳的噪音！
“谁？！谁在那儿？！”门口打盹的老王头瞬间被惊醒，抄起旁边一根铁棍，警惕地朝着院子深处走来。
林小强和王胖子吓得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
完蛋！被发现了！
老王头循着声音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废铁堆，以及……浑身湿漉漉、沾着水珠和残留污渍、看起来格外“新”的林小强（锅）和王胖子（铲）。
老头昏花的老眼顿时一亮！
“哟嗬！哪儿来的这么新的一口锅和铲子？看着挺结实啊！哪个败家子扔的？”他放下铁棍，喜滋滋地走上前，弯腰就将林小强和王胖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掂量着，还用粗糙的手抹了抹林小强锅体上的水珠。
“嗯……这锅材质不错，就是有点怪味……这铲子也挺厚实……洗洗肯定能用！能卖个好价钱！”老王头自言自语，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意外的收获。
林小强和王胖子内心是崩溃的。刚出簸箕，又入废品站？还要被卖掉？！
老王老头拿着他们，走到水龙头边，似乎想把他们彻底清洗干净。
然而，就在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再次冲刷到林小强锅体时——
异变再生！
林小强锅体表面那些残留的、来自之前污水坑的诡异污渍，在与自来水混合后，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散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难以形容的……复合型臭味？
这味道……有点像鲱鱼罐头混合了螺蛳粉汤底，再经过三天暴晒后的升华版！
“呕……！”老王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味道冲得差点背过气去，手一抖，直接把林小强和王胖子扔回了那个废水盆里，连连后退几步，捏住了鼻子，一脸惊惧。
“这、这什么玩意儿？！咋这么臭？！比俺这废品站还臭！这锅是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吧？！”老头一脸嫌弃和晦气，“不能要了不能要了！这洗都洗不干净！砸手里了！”
他显然放弃了清洗和卖掉他们的打算，但又觉得直接扔了可惜（或者嫌臭不想碰），于是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院子最角落里，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迹斑斑的、看起来像是废弃大型工业设备的铁罐子上。
那铁罐子有个敞开的入口，里面黑乎乎的，堆满了各种谁都不要的、真正意义上的垃圾和废料，散发着浓郁的、陈年的恶臭，简直是废品站的“精华”所在。
“得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跟你挺配！”老王头嘀咕着，竟然拿起旁边一个铁钩子，钩住林小强（锅），远远地、嫌弃地……将他们一把甩进了那个散发着终极恶臭的废弃铁罐入口！
“不——！！！”林小强和王胖子（铲）的意念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噗通！哐当！
他们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和更加恐怖的、酝酿了不知多少年的复合型世纪恶臭之中！
这味道，比巨兽的胃液还要可怕一百倍！简直是嗅觉的地狱！
【警告！宿主进入超强污染恶臭环境！卫生度跌破下限！精神污染度+！】 【获得新状态：‘深渊腌入味’（极度恶臭，对绝大多数生物造成精神与物理双重打击，对苍蝇及部分腐生生物吸引力+999）！】
林小强感觉自已的灵智都要被这味道熏得消散了！王胖子（铲）更是直接嗡鸣一声，铲刃光芒黯淡，仿佛进入了“假死”休眠状态，以抵抗这生命不可承受之“臭”。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林小强万念俱灰，感觉自已这口锅生已经走到了尽头，还是以最憋屈、最恶臭的方式。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熏得意识模糊之际——
锅体深处，那个一直死寂的“归墟小黑点”，忽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枚一直揣在怀里的、刻着【餮】字的黑铁钥匙，也仿佛被这极致的恶臭环境刺激，微微发烫！
而怀中，那个新得的青铜小味盅，盅口内残存的少许乳白色灵液，似乎也与这环境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反应，微微荡漾起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试图“净化”和“调和”的波动？
几种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力量，在这极致恶臭的催化下，于林小强的锅体内，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诡异的……平衡？
他散发出的那股世纪恶臭，似乎被这种奇妙的平衡内敛了一丝，不再那么具有主动攻击性，反而变得……深沉、复杂、令人琢磨不透起来？
【叮！检测到极端环境刺激与多种高阶能量初步平衡！宿主意外进入‘百味沉凝’状态（伪）！】 【效果：存在感降低（被恶臭掩盖），灵智抗性微弱提升，对极端环境的忍耐力提升。附带特殊气场：‘生人勿近’（物理与精神双重层面）！】
这……这算因祸得福吗？！林小强哭笑不得。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但无论如何，似乎暂时不用担心被卖掉了……估计白送都没人要……
就在他试图在这恶臭中努力维持灵智，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
废弃铁罐的入口处，光线一暗。
一个穿着破烂、头发油腻打绺、脸上脏得看不清容貌的流浪汉，探进了头来。
他似乎是被这废品站里新出现的、极致而纯粹的恶臭所吸引，如同发现了宝藏的拾荒者，昏黄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罐子里的“醇厚”气息，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喃喃自语：
“嗯……就是这个味儿……纯正！霸道！层次丰富！有年代感！比垃圾箱里的馊饭强多了……”
然后，他的目光锁定了罐子底部、那口散发着“深渊腌入味”气息的林小强（锅），以及旁边那把“假死”的王胖子（铲）。
流浪汉的眼睛更亮了，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他伸出手，毫不嫌弃地，将林小强和王胖子……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了他那件油腻发亮、同样味道感人的破大衣怀里。
“嘿嘿……捡到宝了……今晚……可以煮一锅……真正的……好汤了……”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发出沙哑的笑声。
林小强：“？？？”
王胖子（铲）：“！！！”
煮……煮汤？！ 用他们？！ 在这口“深渊腌入味”的锅里？！ 煮一锅“好汤”？！
这流浪汉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吃货？！这口味也太重金属了吧？！
刚刚脱离废品站大爷的魔爪，又落入一个口味奇特的流浪汉手中？！
林小强感觉自已的锅生，已经彻底朝着不可预测的、有味道的深渊，一路滑落……
而他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流浪汉那破烂大衣的另一个口袋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本残破不堪、仿佛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封面印着一个模糊的黑色漩涡图案的……
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上，用一种癫狂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美味，往往藏在最肮脏的角落。——饕餮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