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东之门返回后,陆禾彻底进入了“摆烂”状态。
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易碎的“玻璃人”。
圣殿骑士学院为他安排的独栋别墅,环境清幽,阳光明媚。
而陆禾,不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纸质古籍,一睡就是一下午。
就是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喝着茶,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仿佛那声震动整个“永冬之门”,让准六阶墟龙发出恐惧悲鸣的壮举,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一个需要静养的伤员。
一个……随时可能碎裂的废人。
别墅的另一侧,训练场上。
“砰!”
白取心瘦削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烁,凌厉的杀气凝成实质,与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盾狠狠撞在一起。
“老王!你的龟壳能不能再硬一点!”白取心喘着粗气,眼中却满是兴奋的战意。
王成武一言不发,双臂交叉于胸前,【坚壁砺兵】的护盾光芒流转,将白取心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尽数挡下。
他们都记得陆禾那句“不惜一切代价变强”的命令。
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大秦的羁绊,在异国他乡,在无形的压力下,成了两人同步率飞速提升的催化剂。
而苏晓雨则坐在一旁,手指间偶尔有柔和的魂力光晕流转。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力量。
……
陆禾在别墅里“摆烂”。
整个欧联高层,却因为他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克里特城,指挥中心。
气氛压抑得如同“永冬之门”里的万年玄冰。
奥古斯都·克劳狄,正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禁忌之渊”的红点。
自从那声恐惧的龙啸传来之后,这个红点就变得极度不稳定。
能量反应时强时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一名普鲁士血统的将领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焦躁。
“那头墟龙的生命体征在缓慢回升!再拖下去,它很可能恢复部分战力!”
“那就杀了它!”另一名高卢将领反驳道。
“怎么杀?!”普鲁士将领怒吼。
“谁能保证,在它临死前,不会再次发动那种诡异的‘位置交换’?”
“先知阁下已经推测,‘熔火之心’里的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六阶天灾!你想让它降临在欧联的头顶吗?!”
指挥中心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主座上的奥古斯都身上。
他的“以神为饵”计划,已经彻底破产。
陆禾不是饵。
他是那个手持鱼竿,俯瞰整个鱼塘的钓鱼人。
他用一块小小的碎冰,就证明了自己拥有再次“斩神”的威慑力。
现在,选择权完全不在欧联手里。
杀墟龙,怕引来更恐怖的存在。
不杀,墟龙在恢复,谁知道恢复之后会发生什么?
让陆禾帮忙?
那个华夏人会开出什么样的天价?谁也无法预料。
更何况,将欧联的命运交到一个华夏人手里,这是奥古斯都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
奥古斯都揉着眉心,声音嘶哑。
“那个陆禾,最近在做什么?”
一名情报官立刻回答:“报告总指挥,目标人物返回别墅后,再未外出。”
“大部分时间在阅读和休息,行为模式分析……像是在进行深度的伤势自愈。”
“自愈?”
奥古斯都冷笑一声。
他更愿意相信,那是在等待。
等待自己,等待整个欧联,主动将那颗准六阶的虚空核心,连同欧联的尊严一起,打包送到他的面前。
“他要等,就让他等!”
奥古斯都猛地一拍桌子,眼神阴鸷。
“传我命令,封锁‘禁忌之渊’周边一百公里!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让让娜·黛西继续去接触他,我要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就不信,那个华夏人真的能一直耗下去!
……
圣殿骑士学院内部,早已炸开了锅。
曾经对陆禾的嘲讽与不屑,如今已彻底转变为一种夹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那个华夏人,就像一个活着的传说,一个行走的禁忌。
学生们路过陆禾所在的别墅区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神明。
让娜·黛西来过几次。
这位欧联圣女,每一次站在陆禾面前,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陆教官,奥古斯都总指挥想知道……您对那头墟龙,下一步有什么看法?”她措辞谨慎地问道。
陆禾眼皮都没抬,声音沙哑而慵懒。
“看法?它就在那儿,很安静,不是吗?”
“可……这种安静,让所有人都不安。”
“那就让他们不安好了。”陆禾翻了一页书,“告诉你们的总指挥,耐心是种美德。尤其是对于一个帝王而言。”
让娜的娇躯微微一颤。
她从这句看似平常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每一次,她都带着满腹的疑问而来,又带着更多的迷惑离去。
那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你看得见他,却永远看不透他。
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持续了三天之后。
圣殿骑士学院,迎来了一批归来者。
十几名身穿特制战斗服,气息彪悍的年轻人,穿过学院的大门。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铁血煞气,那是长期在“地之隙”中与虚空异兽生死搏杀才能磨砺出的锋芒。
与学院里那些略显稚嫩的“天才”们,截然不同。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青年。
他面容英俊,神情却极度高傲,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叫莱因哈特。
圣殿骑士学院公认的第一天才,实力已达二阶巅峰,距离凝聚【魂之武装】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天魂,更是欧联谱系中极为强大的卓越级英魂。
条顿骑士团第三十七任大团长——【阿尔布雷希特】。
他视骑士团的荣耀,高于自己的生命。
“嗯?学院里的气氛怎么回事?”
莱因哈特微微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和……恐惧?
他身旁的一名同伴,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低年级学生。
“嘿,小子,我们离开的这几个月,学院里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那名学生看到莱因哈特一行人,脸上立刻露出崇敬之色。
“莱因哈特学长!你们回来了!”
他定了定神,然后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兴奋又恐惧的语气,飞快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一个叫陆禾的华夏人成为“特聘教官”开始。
到他如何用一种未知的方式,让训练场上数百名天才集体下跪。
再到他带着一群一阶的菜鸟,闯入三大“天之痕”之一的“永冬之门”。
最后,便是那声从“禁忌之渊”传出的,让半个克里特城都陷入昏厥的恐怖龙啸,以及那句传遍了整个欧联高层的宣告——
“它很怕我。”
随着学生的叙述,莱因哈特和他身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莱因哈特。
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由最初的错愕,转为阴沉,最后化作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荒谬!”
他低喝一声,吓得那名学生浑身一哆嗦。
“一个华夏人?一个据说连魂力波动都微弱的‘玻璃人’,成了我们圣殿骑士学院的教官?”
“他让欧联未来的骑士们,向他下跪?”
“这是耻辱!是圣殿骑士学院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莱因哈特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身后的同伴也纷纷附和。
“简直是胡闹!高层到底在想什么?”
“让一个废人当教官?还让他带队去‘天之痕’?这是在谋杀!”
“什么‘它很怕我’,我看就是那个华夏人故弄玄虚的把戏!”
在莱因哈特看来,这一切都是对他们荣耀的践踏。
一个外来者,一个所谓的“救世主”,正在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侵蚀着圣殿骑士团的尊严。
他不能容忍。
也绝不容许!
“那个华夏人,现在在哪?”莱因哈特的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