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城,北门。
一道黑影自天际飞速而来。
那不是飞行器。
而是一个人。
黑影下方,密林之中轰隆不停。
那是被空中黑影吸引而来的异兽群!
北门之上,一个白衣身影衣袂飘飘。
城楼的指挥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巨大的全息沙盘并未开启,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光。
照亮了墙上那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和桌前坐着的身影。
蒙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实木桌面。
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苦茶。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即便坐着,也像一尊铁塔,充满了压迫感。
他还在想着孙清安排进大秦队的人,为什么是洛冰。
镜子?
蒙正想不明白。
洛冰这个人,他当然知道。
稷下学宫曾经最惊才绝艳的天才之一,觉醒了传说级天魂。
但后来,似乎自身思想与感悟到的天魂产生了排斥。
再后来就消失了。
怎么就换了个名字,成了陆禾的“镜子”?
难道孙清是怕陆禾也重蹈覆辙?
还是说,其实是想让陆禾帮洛冰正视自己?
蒙正摇了摇头,这些读书人的心思,弯弯绕绕,真麻烦。
他只知道,陆禾是个好苗子,白取心更是块好钢,那就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进入指挥室。
来人一身黑色软甲,身形精悍,脸上带着风霜之色。
抬手行了个军礼。
“将军。”
蒙正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目光如炬。
“霍然,查到什么了?”
霍然沉声道:“回将军,此次往西北方向探查了五日,总计行出三千四百余里。”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征兆。”
蒙正眉头微皱。
自从那个怪异的响声出现,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了。
那声音穿仿佛整个归墟之眼都能听见。
又无法精确定位。
直觉告诉蒙正,这绝不寻常。
“只是……”霍然的话锋一转。
“在西北方向,约莫三千里外,感觉有点不一样。”
“那里的声音……似乎要更清晰一些。”
“清晰一些?”
“是。”霍然的表情十分严肃。
“那并非听觉上的清晰,而是一种……直觉。”
“仿佛那声音的源头,就离那里不远。”
“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或许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蒙正敲击桌面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良久,他停了下来。
“感觉?”蒙正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阴影。
“你霍然的感觉,比仪器更值得信赖。”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锁定在西北方向的一片空白区域。
“你不要一个人去了。”
“这次,你多带些人,还有勘测和预警设备。”
他转过身,盯着霍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在那个地方,给我建一个前线观察哨。”
“二十四小时轮值,把那里给我盯死了。”
“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霍然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而去。
指挥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蒙正重新坐回桌前,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苦茶,一饮而尽。
“西北方向……离那最近的,好像是苏家……”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心中竟感觉有些不安。
“大秦队,你们可别到处乱跑啊……”
……
归墟之眼王家大本营,王城。
白取心那句憨厚又苦恼的问话,刺激着每一个王家人的耳膜。
好像……没收住?
这他妈还用问吗?!
王洋的右臂还掉在地上,血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那凄厉的惨叫声还在厅堂里回荡。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杂种!我要杀了你!”
几个与王洋关系亲近的王家子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双目赤红,怒吼着就要冲上去。
一股股魂力波动再次爆发,比刚才的挑衅更加狂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杀意。
“都给我住手!”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是王腾。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张脸铁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也处在暴怒的边缘。
但他终究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他拦住了那些想要一拥而上的族人。
出一个二阶的王洋,名义上是切磋,是同辈之间的较量。
输了,虽然丢人,但还在规矩之内。
可如果现在他们一群人冲上去,甚至让更强的三阶出手,那性质就彻底变了。
传出去,就是王家以众凌寡,输不起就搞围殴。
那他们王家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稷下学宫和蒙将军那边也不好交代。
王腾死死地盯着依旧安坐的陆禾,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青年。
他心里那些准备好的,诸如“年轻人切磋,难免失手,陆队长不要介意”之类的胜利致辞。
此刻全成了堵在喉咙里的刺,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憋得他几欲吐血。
“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疗队!快!”
王腾对着身边一个吓傻了的族人怒吼道。
很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后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
手忙脚乱地为王洋止血,捡起地上的断臂,用特制的冷藏箱保存好。
然后匆匆将其抬了出去。
以如今的医疗技术,只要处理及时,断臂重植并非难事。
只是,王洋这个人。
他未来的武道之心,恐怕已经随着这一剑,被彻底斩断了。
厅堂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王家众人看向陆禾四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轻蔑和敌意。
而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杀机。
王腾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场中那个收剑而立,又恢复了懒散模样的白取心。
再看看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陆禾。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从言语交锋,到武力对决,他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他强忍着怒火,思考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时候,陆禾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伸出了右手。
摊开手掌,对着王腾的方向。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收账的动作。
王腾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胸口的怒火“轰”的一下,烧得更旺了。
对方甚至懒得用言语来羞辱他。
“你……”王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却又说不出下文。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呵呵,看来我真来晚了,错过了好戏啊。”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得体正装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四五十岁,面带微笑,眼神深邃。
走起路来不疾不徐,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度。
而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年轻人。
正是王思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