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舱里的欢呼声还未完全平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见证历史的狂热。白教授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着那座万年古城可能带来的科技革命，唾沫横飞。
“警报！警报！”
刺耳的蜂鸣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这片兴奋的空气。
一个负责雷达监测的研究员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翻倒，他脸色惨白地指着屏幕，声音都在抖。
“先生！右后方七十海里，有不明船只正在高速接近！”
指挥舱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主屏幕旁边的雷达监测屏上。一个硕大的红点，正在以一个毫不掩饰的侵略性速度，笔直地朝他们的坐标冲来。
“放大影像！”陆风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
屏幕切换，经过高清放大的卫星图像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艘通体漆黑的船，船体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设计得像一头深海的捕食巨兽。它的大小和装备精良程度，丝毫不亚于薄靳寒这艘顶级的“探索者号”。
最关键的是，那艘船上，没有悬挂任何国家或组织的旗帜。
它就像一个来自幽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公海。
白教授脸上的激动褪去，换上了一片凝重。“这是哪个国家的科考船？我从未见过这种型号，它的动力系统……太强了。”
没人回答他。
因为苏晚和薄靳寒在看到那艘船的瞬间，就交换了一个眼神。
答案，不言而喻。
基金会。
薄靳寒放在控制台上的手缓缓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他侧过身，不动声色地将苏晚挡在了自己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保护欲。
苏晚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冷冷地盯着屏幕上那艘越来越近的黑船。
他们来得真快。
快得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会找到“归墟”。
“先生，对方发来通讯请求。”通讯员的声音有些干涩。
“接。”薄靳寒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滋——”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彬彬有礼、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指挥舱。
“‘探索者号’，你们好。这是一次友好沟通。”
友好？
指挥舱里有人发出了压抑的嗤笑。
薄靳寒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山雨欲来的阴霾。
那个声音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们监测到贵方在此海域有重大发现。根据国际公约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要求共享所有科研数据，以促进全人类的共同进步。”
“放屁！”白教授第一个忍不住了，气得胡子都在抖，“这是我们的发现！凭什么跟你们共享！”
电子音顿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把白教授的怒吼放在心上，它用同样平稳的语调，说出了一句更具挑衅性的话。
“更正一下，此片海域，及其下方的一切，都属于我们的‘优先考察区’。从法律和道义上，我们拥有绝对的优先权。”
薄靳寒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黑沉的眸子看向摄像头的位置，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对面的人。他薄唇轻启，嗓音淬着冰渣。
“谁给你们的优先权？”
对面沉默了。
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苏晚从薄靳寒身后走了出来。
她站到他身侧，拿起通讯器，红唇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我来替他们回答你吧。”她对着通讯器，声音清晰又带着几分嘲弄，“是那本羊皮书给的，那枚鸢尾花徽章给的。对吗？”
通讯频道里，那平稳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秒的停顿。
苏晚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指挥舱里，显得格外刺耳。
“既然是来‘考察’，为什么不挂出你们基金会的旗帜？还是说，你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能摆在台面上的事？”
“滋啦——”
对方直接切断了通讯。
陆风立刻报告：“先生，他们停下了，保持在三十海里的距离，与我们对峙。”
指挥舱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一场盛大的科学发现，转瞬间，变成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军事对峙。
薄靳寒垂眸看着身旁的苏晚，她脸上没有丝毫惧色，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反而燃着一种被挑起战意的、兴奋的光。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攥进自己滚烫的掌心。
“想玩？”他低声问。
苏晚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回了他两个字。
“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