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菜市场的清晨总是热闹非凡,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摊贩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混在一起,透着股鲜活的烟火气。余婷走在前面,穿件浅杏色连帽卫衣,搭配浅灰色运动裤,裤脚扎在白色老爹鞋里,手腕上戴着块黑色运动手表,头发高高扎成马尾,蹦蹦跳跳地像只雀跃的小鹿,完全没了在警局时雷厉风行的模样。
“秦受!你看那个猪脚!看起来好新鲜!” 余婷停在肉摊前,指着案上泛着粉红的猪脚,眼睛亮晶晶的。肉摊老板是个穿蓝色围裙的中年男人,见她年纪轻,笑着说:“小姑娘好眼光!这是今早刚杀的土猪肉,二十块一斤,要多少?”
“二十?太贵了吧!” 余婷皱起眉,双手叉腰,“昨天我在隔壁摊问才十八,你这还贵两块,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小啊?” 她说话时故意提高声调,引得周围几个买菜的阿姨看过来。老板脸上的笑僵了僵,连忙说:“小姑娘别生气,十九!十九怎么样?不能再少了!”
“十六!” 余婷干脆利落,“你这猪脚上面还有不少肥油,我回去还得剔,十六块,行我就称一个,不行我就去隔壁了。” 她说着作势要走,老板赶紧拉住她:“哎!十六就十六!真是怕了你这小姑娘了!”
秦受站在旁边,看得好笑 —— 这丫头哪里像没逛过菜市场,砍价的架势比常年买菜的阿姨还熟练。等老板称好猪脚,余婷又拿起案上的一小块生姜:“老板,这姜送我呗,凑个整。” 老板无奈地摆摆手:“拿走拿走!下次还来照顾我生意啊!”
走到鱼摊前,余婷蹲下来,手指轻轻戳了戳鱼缸里的鲫鱼,抬头问老板:“这鱼怎么卖?” 卖鱼的是个瘦高个男人,穿件黑色胶衣,手里拿着捞网:“十二块一斤,现杀现卖,新鲜得很!”
“给我来一条,要两斤左右的。” 余婷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电子秤 —— 银色的外壳,屏幕还亮着,一看就是新买的。秦受愣了一下,这丫头居然还带了电子秤?
老板捞起一条鲫鱼,称了称,说:“两斤二两,二十五块二,收你二十五!” 说着就准备杀鱼,余婷却拦住他:“等等!我自己称称。” 她接过鱼,放在电子秤上,屏幕显示 “1.8 斤”—— 整整少了四两。
“老板,你这称不太准啊。” 余婷把电子秤举到老板面前,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我要两斤,你这才一斤八两,差了四两,是不是该补点?”
老板的脸瞬间红了,连忙从鱼缸里又捞起一条小鲫鱼:“姑娘对不起!称有点问题,这条送你!下次一定注意!” 余婷接过小鱼,笑着说:“老板做生意要诚信,不然下次我可就举报到市场管理处了 —— 我可是警察。”
老板吓得连连点头,秦受走过来,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电子秤?” 余婷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秤:“上次跟同事逛市场,看到有人缺斤少两,我就买了一个,没想到今天真用上了!” 她顿了顿,凑近秦受耳边小声说:“其实我还知道这老板偷偷卖死鱼,下次再敢缺斤少两,我就举报他!”
秦受无奈地笑了 —— 这丫头,逛个菜市场都能 “为民除害”,真是走到哪都改不了警察的职业病。
回到家,秦受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饭。余婷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看他忙活:“秦受,你真会做饭啊?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不会进厨房呢。”
“以前跟我妈学的,” 秦受一边处理鲫鱼,一边说,“我妈走后,我就自己做饭,后来跟曼曼她们住在一起,她们总抢着做,我倒没机会了。” 他动作熟练地刮掉鱼鳞,剖开鱼腹,清理内脏,水流声哗哗响,余婷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那你今天要做什么菜?” 余婷凑过去,鼻尖快碰到他的肩膀。
“红烧鲫鱼、黄豆炖猪脚,再炒个青菜。” 秦受把处理好的鱼放在盘子里,撒上姜片,“你先去客厅看电视,等好了我叫你。”
余婷却不肯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帮他摘青菜:“我帮你!不然你一个人多累啊。” 她摘菜的动作有点笨拙,叶子上还沾着泥土,秦受忍不住帮她把叶子上的泥擦掉:“慢点,别把手弄脏了。”
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余婷看着秦受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 —— 没有警局的忙碌,没有家里的压抑,只有烟火气和身边人的温度。
晚饭做好时,天色已经暗了。红烧鲫鱼泛着油亮的红光,黄豆炖猪脚飘着浓郁的香味,清炒青菜翠绿欲滴,摆了满满一桌子。余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哇!秦受,你做的鱼也太好吃了吧!比我爸做的还好吃!”
她吃得飞快,嘴角沾了点酱汁,秦受递过一张纸巾,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余婷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又夹了一块猪脚:“这个猪脚也好吃!软糯不腻,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秦受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 好久没有这样为一个人做饭,看着对方吃得开心,自己也觉得满足。吃完饭,余婷主动收拾碗筷,秦受想帮忙,她却摆摆手:“你坐着休息,我来洗!你做饭已经够累了。”
洗完碗,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余婷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都快闭上了。秦受推了推她:“困了就去睡吧,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余婷揉了揉眼睛,突然抬头看着他,眼神有点害羞:“秦受,我…… 我一个人睡有点怕,能不能…… 我们一起睡?”
秦受愣住了,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余婷通红的脸颊,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 这丫头大概是真的怕黑,又或者是在家习惯了有人陪,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有点纠结:答应吧,孤男寡女同睡一张床,难免会尴尬;拒绝吧,又怕伤了她的心。
“你…… 你别想歪了!” 余婷见他不说话,赶紧解释,“我就是怕黑,我们各睡各的,我不乱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都红了。
秦受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过我睡地板,你睡床,这样总可以吧?”
余婷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以可以!谢谢你秦受!” 她蹦蹦跳跳地往卧室走,秦受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这丫头,真是心无城府,就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
第二天上午,余婷去超市买卫生巾 —— 她大姨妈来了,家里没存货。秦受坐在客厅看电视,心里却总觉得不安,眼皮跳个不停。他正准备起身去接余婷,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秦受愣住了 —— 门口站着个穿黑色丝绒连衣裙的女人,裙摆垂到脚踝,领口缀着一排珍珠,头上戴着顶黑色圆帽,脸上架着副墨镜,手里拎着个米色手提包,看起来高贵又神秘。女人的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着有些眼熟。
“你是秦受吧?” 女人先开口,声音温柔,“我可以进来坐一下吗?”
秦受侧身让她进来,心里却在琢磨 —— 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女人走到沙发上坐下,取下墨镜,秦受这才恍然大悟:她跟余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气质更成熟,分明是余婷的妈妈!
“伯母?” 秦受试探着问,“您怎么会来这里?”
余婷妈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婷婷离家四天了,我和她爸爸都很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客厅里的女士拖鞋上,“她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你们…… 发展到哪一步了?”
秦受心里一紧,连忙说:“伯母您放心,婷婷只是暂时住几天,我跟她就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她在这里很开心,每天都吃得很多。” 他不想让余婷妈妈误会,毕竟自己已经有了张曼曼和奇骏,不能再给余婷任何不该有的希望。
余婷妈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又带着一丝欣慰:“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婷婷跟你在一起,我放心。其实…… 我不是不关心婷婷,只是我和她爸爸的关系不好,怕影响她,才故意疏远她的。”
秦受愣住了 —— 原来余婷妈妈不是不爱她,而是有苦衷。他想起余婷说起妈妈时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说:“伯母,婷婷很想您,她总说您不关心她。如果您有空,多陪陪她吧,她其实很需要您。”
余婷妈妈的眼睛红了,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怀里抱着个布娃娃,正是小时候的余婷。“这是婷婷五岁生日时拍的,”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那天我本来想陪她过生日,可临时有事,没能回来…… 后来她就再也不跟我亲近了。”
秦受看着照片,心里也不好受:“伯母,现在还不晚,婷婷心里还是有您的,只要您多跟她沟通,她会理解您的。”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 —— 余婷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看到沙发上的女人,瞬间愣住了,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卫生巾散落一地。
“妈?你怎么来了?” 余婷的声音带着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余婷妈妈站起身,想走过去,余婷却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红了:“你不是不关心我吗?你不是只在乎你的花草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婷婷,我……” 余婷妈妈想解释,却被余婷打断:“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从来都不关心我,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干什么?” 她说着,转身跑进卧室,“砰” 地一声关上门。
余婷妈妈站在原地,眼圈通红,手足无措。秦受走过去,轻声说:“伯母,您先回去吧,婷婷现在在气头上,等她冷静下来,我再跟她好好说说。”
余婷妈妈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受:“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麻烦你多照顾婷婷,我…… 我明天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