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那声带着惊疑的“咦”,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林风迅速来到监控终端前,目光锁定在代表小雅脑电波的曲线上。那段微弱却规律性增强的波段,如同沉睡心脏的初悸,虽然幅度极小,但在相对平直的背景曲线中显得格外醒目。
“频率……和矿洞符号解析出的基础频段有重叠!”楚月快速调出白天破译的数据进行比对,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重叠度大约在30%!这不是巧合!”
几乎同时,林风脑中的“源”也给出了类似的分析结果,并附加了一条更令人不安的信息:【检测到布娃娃内部能量波动频率出现同步微调,与小雅脑波增强频率及矿洞基础频段契合度提升至45%。三者间存在明确的共振关联。】
矿洞的古老频率、小雅的无意识脑波、布娃娃的能量波动……这三条原本看似独立的线索,在此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串联了起来!
“怎么回事?”苏婉清也闻声赶来,担忧地看着屏幕上的曲线,又看向床上依旧昏睡的小雅,“小雅她……怎么了?这波动对她有害吗?”
“目前看,生命体征没有恶化迹象,反而……脑波活跃度略有提升,像是某种深层次的潜意识被激活了。”林风紧盯着数据,眉头紧锁。这现象超出了他的预期,吉凶难料。
“是矿洞!是那个符号代表的频率影响了她!”楚月兴奋中带着紧张,“老板,我们要不要尝试干预?比如屏蔽这个频率,或者……主动引导它?”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屏蔽,可能打断某种对小雅有益的唤醒过程;引导,则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尤其是在布娃娃也参与共振的情况下。
“暂时不要主动干预。”林风做出了谨慎的决定,“楚月,持续监测小雅的所有生理数据和脑波变化,记录共振模式的细节。‘源’,建立这个复合频率的数学模型,尝试推演其可能的影响和来源。”
他看向苏婉清:“婉清,你密切观察小雅的临床反应,有任何细微变化,比如表情、肢体动作、呼吸频率改变,立刻告诉我。”
“明白!”苏婉清立刻坐到小雅床边,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庞,仿佛要通过意志力感知她内心的波澜。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在外围警戒的血狼和正在休息的夏冰、扳手。了解情况后,血狼挠了挠头:“这弯弯绕绕的,听着就头大!反正需要老子动手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扳手则更加务实:“如果这种频率波动能被外界探测到,我们的位置可能暴露得更彻底了。”
夏冰倚着门框,冷静地分析:“频率共振……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清理者’和‘普罗米修斯’的遗产都对小雅如此感兴趣。她可能不仅仅是钥匙,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共振体’。林风,我们必须考虑,这种共振是否会吸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更麻烦的东西?林风心中一凛。夏冰的担忧不无道理。“普罗米修斯”计划涉及的技术层面远超常人想象,谁也不知道这种生物场共振会引来什么。
就在这时,原本星月皎洁的夜空,不知何时聚拢了乌云,山谷间刮起了带着湿气的凉风。
“要下雨了。”扳手抬头看了看天色,陈述道。
山雨来得又快又急。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树叶上、岩石上、小屋的屋顶上,奏响了一曲喧哗的自然乐章。雨水顺着山谷汇聚,原本潺潺的溪流顿时变得汹涌起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雨,暂时打断了关于频率共振的紧张讨论,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
“快!检查屋顶漏不漏水!把怕潮的东西收进来!”血狼嚷嚷着,和扳手一起迅速检查小屋的状况。幸运的是,这小屋虽然破旧,屋顶却还算结实,只有角落有些轻微渗水。
楚月则担心她的水力发电机,冒着雨跑出去检查,确认水轮在激流中依旧稳定运转后才放心回来,浑身湿透,却咧着嘴笑:“水量大了,发电效率更高了!”
苏婉清小心地关好了窗户,防止雨水潲进来打湿小雅。她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幕,忽然对林风说:“雨水……能收集起来吗?我们的饮用水不多了。”
这是个好主意。林风立刻让血狼和扳手找来所有能用的容器——破铁桶、甚至几个还算完整的头盔,放在屋檐下和岩石凹陷处接取雨水。雨水经过简单沉淀煮沸,就是相对安全的饮用水。
在忙碌的间隙,林风注意到,夏冰虽然腿脚不便,却也默默地将一些散落在外的柴火挪到干燥处。她的动作因伤显得有些笨拙,但那份不愿完全置身事外的坚持,却让人动容。
雨越下越大,山谷完全被雨幕笼罩,能见度变得极低。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其他声响,包括可能存在的敌人脚步声。这固然增加了被偷袭的风险,但也同样干扰了敌人的侦察和监听设备,某种意义上为“断崖”提供了一层天然的保护罩。
小屋内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拥挤却也温暖。跳跃的篝火(生在屋内通风处)驱散了雨夜的湿寒,锅里煮着雨水,准备烧开备用。楚月守着监控终端,屏幕的光映着她专注的脸;苏婉清依旧守在小雅床边,不时为她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血狼和扳手在擦拭保养武器;夏冰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林风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跃的火苗,心中思绪万千。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未知谜团,如今又添了诡异的频率共振和突如其来的山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源,在这种暴雨环境下,对方使用高科技侦察手段的效果会打多少折扣?”
【估算中……暴雨对大多数光学、红外及激光侦察手段影响显着,降低效率60%-80%。对部分声波、震动探测亦有干扰。但对某些特殊频段的电磁波扫描影响有限。总体而言,敌方侦察能力暂时受限,但并非完全失效。我方亦需警惕对方利用天气掩护发动突袭。】
不能放松警惕。林风通过耳机提醒外围警戒的血狼(他坚持要穿着雨衣在外面值守前半夜)加倍小心。
时间在雨声中缓缓流逝。后半夜,雨势稍歇,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在林风准备和扳手换岗时,一直守着监控的楚月忽然压低了声音喊道:
“老板!频率……频率变了!”
林风立刻看去。只见屏幕上,小雅的脑波曲线中,那段增强的波段频率开始发生缓慢的漂移,不再是单纯与矿洞基础频段重叠,而是衍生出更复杂的谐波模式,仿佛在无意识地进行着某种……自我调谐?而几乎同步地,“源”也监测到布娃娃内部的能量波动频率发生了对应的、更加精细的调整!
仿佛沉睡的小雅,在无意识中主导着这场奇异的“共鸣之舞”,而布娃娃只是一个被动的追随者和记录者。
“她在……适应?还是在探索?”苏婉清看着小雅恬静的睡颜,喃喃自语。这一刻,她感觉这个女孩身上笼罩的迷雾,似乎更浓了。
林风目光深邃。小雅的无意识活动,是否正在一点点揭开“潘多拉”面纱的一角?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雨,和这诡异的频率共鸣,究竟是危机,还是转机?
无声的夜晚,在雨声和数据的细微变化中,见证着生命与秘密的悄然涌动。守护者们屏息以待,等待着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