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紧随法比安的脚步清剿异形，他的的靴底碾过一块还在发烫的饕餮兵残骸，绿色的体液在脚下发出滋滋的蒸发声。通讯器里法比安连长正在清点第三连的伤亡，老连长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沙哑，却比刚才少了几分紧绷——毕竟地面残敌已经清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天空中那几艘还在苟延残喘的十字舰。
“林阳，左翼写字楼清完了？”法比安问。
“清完了，连长。十七个平民，三个受伤，已经让星界军的医护兵送去临时避难所，还有第三连伤亡如何。”林阳抬手抹了把脸，动力装甲的内置散热系统嗡嗡作响，把头盔里的汗气往外排，“就是楼体结构有点糟，刚才差点塌了。”
“别管楼了，还有第三连无一人伤亡”法比安的声音顿了顿，背景里传来爆弹枪的闷响，“看看天上那几个铁疙瘩，想办法给它们放放血。”
林阳抬头望天，三艘饕餮十字舰正拖着黑烟盘旋，舰体上的炮口还在断断续续地开炮。星界军的重型爆弹枪在地面织成火力网，却只能在它们的能量护盾上激起零星的涟漪。“硬啃有点费劲，”他皱起眉，“它们的护盾还没完全失效。”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备用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这是他单独给巨峡市基地的王胖子留的加密频道。林阳心里一动，走到一堵断墙后面，按下了接听键。
“阳哥！阳哥！是你不？”王胖子的大嗓门差点震破听筒，背景里全是金属摩擦的哐当声，“刚才监测到天河市能量反应快炸锅了，你那边没事吧？”
林阳笑了笑，这胖子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却比谁都上心。“死不了，”他靠在断墙上，能感觉到砖块在震动——是远处星界军在搬运重武器，“你那边怎么样？基地的防御系统调试完了？”
“早完了！”王胖子的声音透着得意，“光矛阵列的充能效率比设计图高了七个百分点，宏炮的弹道校准误差控制在零点三米以内，等离子炮……嗨，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就是俩字：靠谱！”
林阳挑眉。他当然懂，王胖子嘴里的“光矛”“宏炮”，是他们俩花了通宵了好几天时间，用帝国的技术打造出来的杀器。当初在巨峡市基地的地下岩层里刨土时，这胖子总说：“阳哥你信不？等这玩意儿开了火，管他什么饕餮恶魔，都得给咱唱征服！”
“靠谱就好，”林阳的目光重新投向天空，十字舰的护盾正在闪烁，显然刚才极限战士的突击舰没少给它们放血，“胖子，听着，现在启动所有阵列。”
“啥？”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可是……”
“别可是，”林阳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动力装甲的大腿外侧，“光矛阵列、宏炮阵列、等离子炮阵列，还有你宝贝的那些导弹，全给我打过来。目标：天河市上空，坐标我现在发给你，就是那几艘还在飞的饕餮十字舰。”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林阳能想象王胖子此刻的表情——准是瞪着他那对小眼睛，胖乎乎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悬着，脑子里转着八百个念头。
“阳哥，”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咋咋呼呼，“你确定？那些玩意儿的威力……咱测试的时候就炸穿了三层岩层，天河市地面还有不少平民没撤出来呢。”
林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刚才光顾着尽快解决掉空中威胁，倒把这茬忘了。断墙后面传来小孩的哭声，是刚才那个被星界军救出来的小姑娘，大概是被远处的爆炸声吓着了。
“我知道，”他放缓了语气，目光穿过断墙的缝隙，看见霍克正蹲在地上，笨拙地给那小姑娘递糖——那是他从自己的补给包里摸出来的，包装上还印着卡迪亚的徽章，“星界军已经在半径两公里内拉起了警戒线，平民都在地下掩体里。而且那些十字舰现在的高度，冲击波对地面影响有限。”
“有限也不是没有啊，”王胖子的声音带着点急，“万一……”
“没有万一，”林阳的声音硬了起来，却不是对着王胖子，而是对着天空中那艘正在转向的十字舰——它的炮口正对着刚才小姑娘藏身的写字楼，“胖子，你看监测屏幕，那几艘船在调整姿态，它们想炸地面掩体。”
通讯器那头传来键盘敲击的噼里啪啦声，过了十几秒，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后怕：“操！还真是……这群狗娘养的！”
“所以，”林阳的手指攥紧了动力剑的剑柄，金属护手硌得掌心生疼，“必须现在打。光矛穿护盾，宏炮拆舰体，等离子炮烧内部结构，导弹清残片。这套组合拳，你练了不下五十次，不会掉链子吧？”
“掉链子？”王胖子像是被激着了，背景里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那是阵列充能的声音，“阳哥你这话就多余了！老子当年在工地上焊钢筋，眼睛都不带动一下的，这点活儿算个屁！”
林阳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王胖子。当年在巨峡市基地的地下车间，这胖子拿着焊枪跟饕餮的无人机残骸较劲，焊花溅得满脸都是，还咧着嘴笑：“阳哥你看，这玩意儿的线路设计就是个渣，咱改改就能当炸弹使。”
“坐标收到了吗？”林阳问。
“收到了，误差不超过五米。”王胖子说，“光矛阵列充能百分之九十八，宏炮校准完毕，等离子炮预热完成……阳哥，就等你一句话了。”
林阳抬头，看见法比安正带着小队往这边靠，老连长比了个手势，意思是问他在跟谁通讯。林阳回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对着通讯器说：“胖子，还记得咱第一次试射光矛不？”
“咋不记得，”王胖子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怀念，“那玩意儿后坐力差点把基地的供电系统干瘫痪，你把我从控制台后面拽出来的时候，我裤腿都湿了。”
“那次你说，”林阳的目光掠过远处的废墟，落在星界军正在插旗的地方——那面蓝色的 Ultramarines 战旗旁边，还插着一面地球的国旗，虽然有些破损，却在风里猎猎作响，“等打赢了，要在巨峡市最顶楼开庆功宴，喝你藏了十年的二锅头。”
“必须的！”王胖子笑了起来，背景里的机械声越来越响，像是巨兽在低吼，“我那酒坛子都埋在基地仓库的墙角了，就等这一天呢！”
“那就打，”林阳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却比任何命令都坚定，“打完这仗，我陪你喝。”
“得嘞！”王胖子的声音里带着股狠劲，“阳哥你看好了！让这群外星杂碎见识见识，咱地球的炮，比他们的尿性硬多了！”
通讯切断的瞬间，林阳对着法比安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同时在公共频道吼道：“第三连，星界军，所有地面单位后撤三公里！快！”
蓝色的洪流瞬间开始移动，极限战士们架起受伤的战友，星界军拖着重武器往掩体里钻。葛小伦举着盾跑过来：“咋了林阳？出什么事了？”
“看戏。”林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往一栋还没塌的商场里推，“找个结实的地方躲着，等会儿动静有点大。”
刘闯扛着斧头，一脸兴奋：“有大场面？带上我啊！”
“你？”林阳指了指他胳膊上还在冒烟的伤口，“先去给医护兵看看，别等会儿流血流死了，没眼福看。”
蔷薇已经拉着几个幸存的市民往地下停车场跑，听见这话回头笑了笑：“他要是能死，地球早没了。”
林阳最后一个冲进商场，靠在钢筋混凝土的立柱后面。透过破碎的玻璃窗，他能看见天空中的十字舰还在盘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加速往云层里钻。
晚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通讯结束刚好过去一分钟。
下一秒，整个世界都亮了。
先是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巨峡市的方向射来，快得像闪电，瞬间撕裂了云层。林阳下意识地眯起眼，动力装甲的目镜自动调节着亮度——那是光矛阵列，十二道能量束像银色的长枪，精准地扎向十字舰的护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沉闷的、像是玻璃被敲碎的声音。那些刚才还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在光矛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裂开，露出里面金属质感的舰体。
“我操……”商场里不知是谁骂了一声，大概是被这景象吓着了。
紧接着，是宏炮阵列的怒吼。数十道橙红色的光柱划破天空，比光矛更粗，更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第一发宏炮就命中了最左边那艘十字舰的引擎，舰体像是被巨锤砸中，猛地往一边倾斜，引擎喷口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漂亮！”林阳听见法比安在通讯里喊，老连长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还没等十字舰调整姿态，等离子炮的怒火就到了。蓝白色的等离子团像一个个小太阳，密密麻麻地砸在舰体上，瞬间熔穿了装甲，露出里面闪烁的管线和挣扎的饕餮兵。有个等离子团直接从十字舰的炮口钻了进去，从内部炸开，把那艘船的后半段炸得粉碎。
最后登场的是导弹阵列。成千上万枚导弹拖着白色的尾焰，像蜂群一样从巨峡市飞来，覆盖了整个天空。它们精准地扑向那些从十字舰残骸里逃出来的小型飞行器，把每一片金属碎片都炸成齑粉。
林阳靠在立柱上，看着天空中的火光映红了云层，听着远处传来的冲击波震得玻璃嗡嗡作响。他想起王胖子刚才的话，想起那个埋在仓库墙角的酒坛子，想起第一次在基地的监控室里，这胖子指着设计图唾沫横飞：“阳哥你看，这光矛的聚焦镜得用蓝宝石，地球的蓝宝石虽然纯度不够，但咱多拼几块……”
那时候，基地的通风系统还在漏风，墙角堆着没处理完的饕餮残骸，外面时不时传来警报声。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可王胖子画设计图的手从来没抖过。
“林阳！”葛小伦跑过来，脸上又是兴奋又是震撼，“那是……你们搞的？”
林阳点点头，看着最后一艘十字舰在等离子炮的持续轰击下解体，碎片像流星一样往地面坠落，在半空就被导弹炸成了灰。
“胖子搞的，”他说，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说，得让这些杂碎知道，地球不好惹。”
远处传来星界军的欢呼声，法比安的大嗓门在通讯里响着：“第三连，都给我精神点！清理战场！别让一块外星杂碎的骨头留在天河市！”
林阳走出商场，脚下的地面还在微微震动。阳光穿过渐渐散去的硝烟，照在满地的废墟上，也照在那些幸存的市民脸上——他们从掩体里走出来，仰着头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互相拥抱着，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朵不知道从哪摘来的小黄花，怯生生地递给林阳。她的脸上还有泪痕，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林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朵花，绿色的饕餮血渍在他的蓝色装甲上，突然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通讯器又响了，是王胖子。
“阳哥！看见了没！看见了没！”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在笑，“老子的炮！牛逼不！”
“牛逼，”林阳看着手里的小黄花，声音有点哽咽，“胖子，庆功宴的时候，我先敬你三杯。”
“那必须的！”王胖子的声音顿了顿，“对了阳哥，基地的储备粮不多了，你那边要是有多余的，记得给我留点……最好是肉罐头，我快忘了肉味儿了。”
林阳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有点热。
他站起身，把那朵小黄花别在动力装甲的肩甲上，对着通讯器说：“等着，我们这就往巨峡市赶。肉罐头管够。”
阳光正好，废墟上的风带着硝烟的味道，却比刚才多了点暖意。林阳握紧动力剑，朝着集合的队伍走去。法比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老连长的脸上沾着灰，却笑得像个孩子。
远处，星界军的士兵正在给孩子们分发压缩饼干，葛小伦和刘闯在帮着抬伤员，蔷薇站在高处，用通讯器汇报着情况。
林阳想，王胖子说得对，庆功宴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