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闻言,指尖停在扶手上,耳根微微泛红。
方才他确实动了趁机南下的念头,经魏缭一点拨,才觉那想法太过天真。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失态,沉声道:“太尉说得对。大变之世,最忌急躁。”
魏缭躬身应道:“大王明鉴。”
话音落下后,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青铜灯盏里的星火静静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紫黑色的宫墙上,忽明忽暗。
沉默片刻,秦王政似是想起了什么,指尖在扶手上一顿,脱口而出:“魏缭,孤记得我们曾扶持过一位大唐皇子吧?”
“正是,大王。”
魏缭躬身应道,语气恭敬,“此事由臣一手主持,扶持的是大唐四皇子李明昭。他如今占据西北三州,虽势力不算顶尖,却胆识过人,且与大唐太子李明释素来不和,是牵制对方的绝佳棋子。”
秦王政指尖重新开始规律地敲击扶手,眸光闪烁不定,似在盘算着什么:“既如此,便让暗线加大对李明昭的支持。粮草、军械、秘法…… 凡他所需,皆可供应,但切记,要做得隐蔽,莫要让旁人察觉我秦国的踪迹。”
“诺!”
魏缭点头附和,“如今定光欢喜佛已现身相助李明释,显然是想借大唐的躯壳,将佛门势力渗透进东部星域。我等扶持李明昭,亦是在变相制衡佛门扩张。”
“佛门?”
秦王政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一群假慈悲、真掠夺的秃驴罢了。嘴上念着普度众生,实则觊觎天下气运,龌龊得很。”
“先不去管他们。”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在星光照耀下更显高大挺拔,玄色龙袍上的星辰纹饰仿佛活了过来:“大唐乱了,对我们而言,恰恰是机会。”
魏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躬身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以大唐为目标?”
秦王政走到殿中,仰头望着悬挂在穹顶的巨大星图。
星图上,秦国与大唐的疆域以不同色泽标注,边界线如一条蜿蜒的巨龙。
他指尖点在两国边境线上:“传孤命令,让赵陀…… 不,还是让蒙恬去加强南境防御,增派星舰驻守要塞。”
赵陀这个人···,如今的秦王政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干脆换成蒙恬算了。
他话锋一转,指尖移向大唐西北方位:“另外,让李斯拟一份文书,派使者去一趟大唐西北封地,见一见那位自立为帝的四皇子李明昭。”
“见李明昭?”
魏缭有些意外,抬头看向秦王政,“大王这是想…… 明着支持他?”
“不,只是作给其它势力和李明昭看而已!”
秦王政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我秦国做他“后盾”,方能让他放心大胆地去争。孤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 只需让他知道,我秦国不认可长安那位‘伪帝’,只认他这位‘唐皇’便够了。”
他的指尖在星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咸阳星的位置,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乱世之中,唯有乱中取势,方能成就大业。大唐自己乱了,弱小既是罪。这种天赐良机,秦国不可能放过!”
“臣,遵旨!”
魏缭躬身领命,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王政重新敲击起扶手,目光深邃如星空:“传令下去,密切关注大唐各方动向。至于佛门…… 让他们先和李家子孙斗着便是。咱们,且看戏。”
“臣遵旨!”
殿外的恒星缓缓西移,将秦王宫的影子拉得很长。
待魏缭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秦王政重新坐回王座,指尖再次敲击起扶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唤道:“来人。”
秦王宫内再次传出秦王政的声音。
听到秦王的声音。
殿外传来一阵甲胄碰撞的声响,一位身着玄甲的大将闻声而入。
他先是将腰间的长剑解下,交由门边的侍卫,然后疾步迈入门内,动作干脆利落。
秦王宫内。
“大王!”
大将进门后,目光直视地面,对着秦王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如钟。
此人正是秦国大将章邯。
秦王政看着他,淡淡开口:“章邯,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章邯的头埋得更低了,语气带着愧疚:“大王,臣未能完成任务,愿领罪!”
“嗯?”
秦王政眉头一皱,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满,“抬起头来,说说看为何会失败。”
章邯缓缓抬头,目光直视前方,不敢与秦王政对视,沉声回道:“大王,臣按您指示的地点前去寻访,却发现对方人早已不在。后面经过黑冰台密探查探,这份名单上的人,要么已经自行离去,要么被其他国家的人先一步招揽,还有一些…… 根本查无此人。”
“哦?如此吗。”
秦王政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给出的那份名单,皆是 “未来” 可能出现的栋梁之才,本就带着几分变数。
他沉默片刻,又问道:“名单里的人,一个都没有带回来?”
章邯闻言,连忙补充道:“回大王,名单中,一个叫萧何的已被臣从沛县星系请回来了,此刻正在驿馆等候。”
“萧何……”
秦王政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满意,指尖停止了敲击,“此行也不算毫无收获。”
秦王虽未曾有怪罪。
但章邯自己的表情却愈发懊恼,再次上前请罪:“臣办事不力,只带回一人,还请大王降罪!”
他心里清楚,名单上共有数十人,自己如今只寻回一个,无论如何这次任务都算失败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辜负了大王的信任,这让他心中很是惭愧。
秦王政摆了摆手,语气带着难得的大度:“降罪就不必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星图,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我们能知悉‘未来’,知晓这些人才的存在,那么别的国家、别的势力,自然也可能得到这些信息。先机稍纵即逝,慢一步,便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