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王办事员和居委会两位大妈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的内容丰富得能演一出哑剧。
“这…这…” 王办事员擦了擦额角的汗,嘴唇哆嗦得像通了电,“钟铭同志…这个…积极性是好的,但是…这个联络员的工作还是很繁重的,你看你是不是…再学习学习?”
旁边一位大妈赶紧接话,试图找回一点场子:“对对对,小钟啊,你还年轻,主要任务还是学习,这个重担还是让经验丰富的同志来挑,比如老易,老阎他们……”
钟铭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走到那张塌了一角的八仙桌旁,弯腰,捡起那根被他劈断的桌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咔嚓——”
一声轻响,那根结实的木头在他手里像根脆麻花一样,被轻松掰成了两截。
他随手把两截木头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王干事,您刚说啥?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王办事员:“……我觉得年轻人确实需要锻炼!机会难得!应该给年轻人加加担子!”
他语速快得像抢答,生怕说慢了下一截断的就是自己的胳膊。
另一位大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赶紧找补:“不过……老易和老阎在院里威望也高,经验也丰富,要不……咱们院里设两个联络员?一个正的,一个副的?互相帮衬着工作?”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钟铭的脸色,补充道:“钟铭同志当然是正的!老易和老阎当副手,协助工作!”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能暂时安抚住这个小魔头,又不至于让院里彻底失控的办法了。总不能真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独揽大权吧?那成何体统!
易中海脸色黑得像锅底,让他给一个毛头小子当副手?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但他瞥了一眼地上的两截木头,又感受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肚子(不是被打的,纯粹是气的),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
阎埠贵小眼睛一亮!副的?副的也行啊!好歹是个名分!以后街道要是发点东西啥的,总能沾点光吧?他立刻扶了扶眼镜,表态:“我支持街道和居委会的决定!一定好好配合钟铭同志的工作!”
态度端正得仿佛刚才第一个笑出声的不是他。
刘海中不干了!胖胖的身体气得直抖:“不是……王干事,李大妈,这……这怎么话说的?怎么就没我事儿了?我也是后院儿的!我也是老住户了!我……”
钟铭扭过头,好奇地问:“刘海中同志,您也想当?”
刘海中被他看得一激灵,但还是硬着头皮,努力挺起肚子:“我……我觉得我也能为院里做贡献!”
“哦。”钟铭点点头,看似随意地抬起脚,轻轻踩了踩地面。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脚下的一块青砖应声裂成了好几瓣。
刘海中:“……我突然觉得我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应该多向钟铭同志学习!这个重担还是交给年轻人吧!我……我精神上支持!”
说完,他缩着脖子,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进椅子里。得,官没捞着,还得罪了这小祖宗,亏大了!小的已经得罪不起了,别回头他爹妈回来再闹一场。
于是,在南锣鼓巷95号院全体住户(被迫)一致通过,以及街道办和居委会(违心)的认可下,四合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把手”——十二岁的正联络员钟铭,以及两位平均年龄接近四十岁的副联络员易中海和阎埠贵,正式走马上任!
王办事员如释重负,赶紧想走完流程开溜:“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钟铭同志是正联络员,易中海和阎埠贵同志是副联络员。希望大家以后积极配合三位同志的工作,共建和谐大院!散……”
“等等!”
易中海终于憋不住了。正副之名已定,他无力回天,但这名头必须争取一下!联络员听着太没气势了!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以往德高望重的姿态(虽然现在没什么人看了),提出了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建议:
“王干事,我觉得吧,这个‘联络员’的称呼,是不是有点太……太生分了?显得不够亲切。咱们院里都是老街坊,我看不如……不如就叫‘管事大爷’怎么样?显得亲切,也符合咱们院的实际情况嘛。”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管事大爷,这听着多气派!多有权威!就算他是副的,好歹也是个“二管事大爷”或者“三管事大爷”,总比“副联络员”好听!
阎埠贵小算盘也噼啪响:管事大爷?这称呼行!听着就有点小权力,以后说不定能多占点便宜?他也连忙点头:“老易这个提议好!管事大爷,听着就亲切!”
刘海中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当大爷!我连个名分都没有!
就在易中海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城,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自己被尊称为“易大爷”的场景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你丫的提议个嘚儿啊!”
钟铭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脸嫌弃地看着易中海:“易中海同志,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还有四眼儿,你俩就是个凑数的副手,辅助我工作的工具人,懂不?”
他走到易中海面前,虽然身高还差一点,但那眼神愣是看出了居高临下的味道:“还管事大爷?你想当谁大爷?想占我便宜?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爷?”
易中海气得血压飙升,手指头都在抖:“你……你……我这都是为了院里……”
“为了院里好?”钟铭嗤笑一声,“那就老老实实叫联络员!什么大爷不大爷的,封建残余!拉帮结派!你想搞小山头啊?易中海同志,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一顶大帽子哐当一下就扣了下来。
易中海:“???” 我特么……
王办事员和居委会大妈脸都绿了,赶紧打圆场:“对对对!钟铭同志说得对!就叫联络员!正规!就叫联络员!”
他们生怕再待下去,这院里真要出人命了。
钟铭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走到院子中央,环视全场:
“好了,既然组织上信任我,街坊四邻支持我,那我钟铭就当仁不让了!”
“以后院里有什么事,大事小情,都可以来找我汇报。我呢,一定会公平、公正、公开地处理!”
他说着“公平公正”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易中海、刘海中几人,看得他们后脖颈发凉。
“当然!”钟铭话音一转,脸上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我这人最好说话了,一般也不爱动手。”
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砖块。
“前提是,大家都遵守规矩,别给我找麻烦。”
“散会!”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咱个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揣着刚刚“赚”来的“官威”,晃晃悠悠地就朝后院走去。
留下满院子的人,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断腿的桌子,看着那裂开的砖头,久久无言。
易中海捂着胸口,感觉心绞痛要犯了。 阎埠贵默默算计着这副联络员到底能干些啥?
刘海中盯着钟铭的背影,眼神复杂,嫉妒、恐惧、不甘交织在一起。 傻柱和许大茂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冷颤——这下子铭爷应该不会找自个儿切磋了吧?
王办事员和居委会大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95号院。
走出老远,王办事员才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对同伴说: “回头得跟领导汇报一下,这南锣鼓巷95号院的联络员……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