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光灯将地图上的等高线照得如同刀刻,季博达的手指重重按在代表帕帕主力据点的红色标记上,雨水敲打帐篷的声音为他的话语配上急促的鼓点。
“上一次在平安谷,我们围点打援,啃下了帕帕一块硬骨头。” 他目光扫过众人,“但这次,我们要玩得更脏——声东击西,就像当年我们五个人端掉敌军哨所那样,让敌人到死都搞不清刀从哪儿来!”
指尖猛地划向地图西侧,落在一片标着政府军和零星军阀势力符号的区域。
“半耳!”
独眼营长立刻挺直脊梁,残缺的左耳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你带一营去西边。任务有三条——” 季博达的语速快如点射,“第一,对帕帕残部、政府军巡逻队、乃至其他趁火打劫的土匪——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全部视为攻击目标!”
“第二,用最小的动静撕下最大的肉。伏击运输队、摸掉哨站、炸毁军火库,但别留活口,别留番号,让敌人以为是被流匪或者仇家黑了吃哑巴亏!”
他抓起一把象征敌军的蓝色棋子撒在地图上:“第三,你只有三天准备,攻击持续四十八小时。时间一到,无论战果如何,立刻化整为零撤回卡桑加!”
半耳的独眼死死盯住地图,突然抓起匕首“铛”一声扎进西侧的一个山谷:“这里——政府军每三天往据点送一次补给,车队必经之路。” 他歪头看向季博达,“我要带走一连。。。”
不待半耳说完季博达打断了他:“具体怎么打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让东边乱起来,乱到帕帕以为我们要全面西进!”
半耳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从腰间解下一条串着七枚人类指骨的项链拍在桌上——那是他每杀一个敌军指挥官就取下的纪念品。“够乱了,我就把它挂到帕帕卧室里。”
帐篷外一道闪电劈过,映亮半耳眼中嗜血的光。当雷声炸响时,他已掀帘踏入暴雨,嘶哑的吼声穿透雨幕:“一营!领弹药!每人多带两双干袜子!”
雨更大了,而杀戮的齿轮开始转动。
季博达的手指从东侧猛地向西划过,像一柄战刀将地图割裂,最终重重敲在连接西部地区的交通要道上。那里标注着几条公路和一条季节性河流,是各方势力向西部输送兵力与物资的生命线。
“狂龙!”
早已按捺不住的二营长像被点燃的炸药,猛地从弹药箱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兴奋的光芒几乎要透出眼眶:“团长!你就说吧!是掏帕帕的老窝还是掀政府军的指挥部?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季博达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眼神冷峻如铁:“这次给你一块硬骨头——不是让你去攻坚,是让你去当阎王,守在奈何桥上收人!”
他手指点着那几条交通线,语气斩钉截铁:“你的任务,是带着二营,给我彻底切断通往西部的一切!我不管来的是政府军的装甲车、帕帕的叛军、还是什么不知死活的第三方武装——只要他们敢往西边去,你就给我把他们全部吃掉!一个不留!”
“记住!” 季博达的声音压低,却带着更重的杀意,“不要留活口,不要留下任何能指向我们卡桑加的痕迹。我要让半耳在东边动手之后,整个西部地区变成一片武力真空!让帕帕和他的盟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狂龙兴奋地搓着手,嘴里发出嗬嗬的低笑,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嘿嘿嘿…营长,这活儿太对老子胃口了!堵着门杀狗,我最在行!”
“别高兴得太早。” 季博达泼下一盆冷水,“你面对的很可能是多方势力的紧急增援部队,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后,反扑会极其凶猛。我给你三天准备,行动时间七天**!这七天,你就是钉死在那里的钉子,就算被炮弹砸弯了,也不准退一步!”
他盯着狂龙,一字一顿:“七天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会给你新的命令。现在,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
狂龙“啪”地一个立正,脸上的嬉笑尽去,只剩下野兽般的狰狞:“团长放心!七天!西边别说活人,老子保证连只带枪的老鼠都钻不过去!要是放跑了一个,你砍我脑袋当夜壶!”
他转身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对着帐篷外咆哮:“二营的崽子们!都给老子滚起来!领炸药!领地雷!妈的,这次咱们玩票大的!”
暴雨声中,狂龙兴奋的吼叫和二营士兵们的躁动隐约传来。季博达看着地图上被孤立的西部区域,知道这块“硬骨头”一旦被啃下,整个战略棋盘就将彻底倾斜。狂龙这把狂放的战锤,将被铸成最冷酷的铁砧,将所有来犯之敌砸得粉碎。
季博达的目光掠过地图上被半耳和狂龙搅动的西部,最终落在这两片区域后方那片相对空白,却潜藏着财富与物资的地带。他的手指像秃鹫的爪子般按了上去。
“丧彪。”
三营长闻声抬头,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汽灯下泛着暗红的光。他没有像狂龙那样亢奋,只是默默将一直把玩的匕首“噗”地一声钉在桌面上,刀柄微微颤动,表示他在听。
“你的任务,是掠夺。” 季博达的话简单直接,“在一营把西边搅乱,二营把西边锁死之后,你带着三营,跟在他们行动的缝隙后面,像梳子一样给我把战场梳一遍。”
他盯着丧彪那双死水般的眼睛,下达了冷酷到极致的指令:
“把所有能带回来的东西,都给我带回来!武器装备、弹药、药品、车辆油料、粮食…哪怕是敌人尸体上没被打坏的军靴和水壶!但是,有一条铁律——不能征用民夫。我要的是隐秘和速度,不是拖泥带口的难民队伍。”
“记住,你们是战场上的清道夫,是死亡收割者。半耳和狂龙负责制造尸体和混乱,你们负责把混乱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变成卡桑加的养分。” 季博达的指尖敲打着桌面,“我同样给你三天准备,任务期限七天。七天后,带着你的‘收获’,回来见我,我有新的用处。”
丧彪缓缓站起身,拔起桌上的匕首,用拇指试了试锋刃。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道刀疤仿佛活了过来,在肌肉的牵动下微微扭曲。
“能拿的,拿光。”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锈铁,“拿不走的…怎么办?”
季博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说呢?”
丧彪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转身,沉默地走向帐篷口,在掀开帘子踏入外面暴雨的前一刻,他回头,扫了一眼狂龙和半耳之前站过的位置,留下了一句让帐篷内温度都下降几分的话:
“你们杀人的时候,记得把东西…收拾得整齐点。”
话音未落,他的人影已消失在雨幕中。很快,三营驻扎的方向没有传来狂龙那样的喧嚣,只有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沉默而高效的移动声,如同暗夜中狼群开始潜行。
丧彪的三营,这把淬毒的匕首,将被用作收割的镰刀。在鲜血浇灌过的土地上,他们将带走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让敌人除了死亡和废墟,一无所获。七天后,他带回的物资,将决定卡桑加这台战争机器能继续轰鸣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