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昂清晰地预见到，若在此地与血屠子死斗，即便能将其斩杀，代价将是整片城区的覆灭，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生灵涂炭。
“我数三声，悟玄道人——哦不，王局长。”
血屠子阴恻恻地笑着，万魂幡上的黑雾再度翻涌，“您自己掂量掂量。”
他心知不能再拖，最近的化神修士恐怕十几分钟内便能赶到，一旦被缠上他必死无疑。
“一……”
“二……”
王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他再度睁眼时，所有愤怒与不甘都已敛去，只剩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嘶哑却清晰：
“把护城大阵关了。”
“可是局长……”
“关了！”
这一声厉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转而死死盯住血屠子，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我王昂记下了。若有下次，拼着几十万人的性命，我也定要将你永远留下！”
血屠子脸上闪过狂喜之色，周身黑雾暴涨，转身便要化作遁光——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
起初像是琉璃碎裂，随即迅速扩大为空间的哀鸣。整片天幕仿佛变成了一张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绸布，剧烈地扭曲、震颤起来。
“不好！不是说这老家伙已经离开了吗？！”血屠子脸色骤变，元婴期的遁光催发到极致，却发现自己像是在琥珀中挣扎的飞虫，寸步难行。
一只修长的手，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血屠子只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连说话都做不到。
来者正是林玄！
林玄并没有着急对这血屠子进行处理，而是第一时间查看灵小小的情况。
还好只是皮外伤……
灵小小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直接就抱着林玄哭了起来。
“前……前辈……呜……我……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她脑中混乱地闪回：大楼坍塌、黄篇喷出的鲜血、漫天冤魂的嘶嚎、迎面而来的死亡灵压……
“我……我以为我要死了！真的……真的要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机灵和算计都在最原始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孩子的无助和绝望。
林玄看着怀中哭得几乎脱力的灵小小，有些手足无措。他纵横修仙界千年，却从未学过该如何哄一个受惊的小姑娘。
“没事。”他略显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试图安抚，“别怕。”
灵小小的哭声渐渐转为抽噎，肩膀仍在一耸一耸地发抖。林玄沉吟片刻，想起这丫头平日里的财迷模样，便开口道。
“他的全部家当，都归你作补偿。”
话音未落，灵小小猛地抬起头。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上还挂着鼻涕和泪珠，可那双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惊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取代。
“真、真的？！”她声音还带着哭腔，但语调已截然不同。
看着这张瞬间阴转晴的脸，林玄一时语塞。他沉默片刻，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自然，不过……须得你自己打开。”
一位元婴后期大能的全部珍藏！这个念头如同最强劲的清风，瞬间将灵小小心头的恐惧阴霾吹得烟消云散。
“前辈万岁！”她欢呼出声，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惊恐，只剩下捡到天大便宜的狂喜。
林玄看着她雀跃的模样，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该不该告诉她，元婴修士所用的储物法宝，其空间壁垒远非炼气期能够撼动？以她如今的微末神识，想打开这枚戒指，怕是得等到金丹后期了吧。
罢了，让她先高兴一会儿吧。
林玄并指如剑，一缕凝练如实质的神识瞬间刺入血屠子眉心。血屠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浑身剧烈抽搐，眼白上翻，元婴期的护体灵光在分神大能的神识冲击下不堪一击。
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入林玄识海。他精准地捕捉到近期最清晰的片段——昏暗的密室内，烛火摇曳。
一个全身笼罩在诡异黑袍中的身影，连面容都隐藏在阵法迷雾之后，将一枚玉简推到血屠子面前。那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嘶哑难辨：
“这是目标的全部资料。杀死她，要做得干净利落，最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一半报酬自会有人送到老地方。”
林玄快速翻阅着记忆中对灵小小的调查记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要求要在公共场所动手，动静越大越好显然是要让东联邦颜面扫地。
但当他看到“疑似分神修士小妾”这个荒谬标注时，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这离谱的误会究竟是从哪个环节传出去的？
“前辈。”见林玄收回手指，王昂立即上前，态度恭敬却坚定，“血屠子是联邦通缉数十年的重犯，不知能否交由我们处置？当然，他的随身财物全归您所有，一亿联邦币的悬赏金也会立即打到您账上。我们只要这个人。”
林玄随手将昏迷的血屠子扔了过去，仿佛在丢弃一件垃圾，一个元婴修士对他来说价值并不是很大。
“他会受到什么处置？”
王昂连忙回答：“按照联邦律法，元婴期重犯通常会被流放到原始大陆开采虚空矿，那里环境恶劣，灵气稀薄。也可能被送往有分神期坐镇的大城，作为高级修炼所的核心能源。”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是一个元婴修士，作用太多太多了，哪怕只是定期对他放血，那些血液也是对筑基甚至金丹大有用处的修炼资源。”
林玄目光微动。刺杀灵小小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挑拨他与东联邦的关系。
那么幕后主使，不是一直对人类虎视眈眈的深洋文明，就是与东联邦明争暗斗的西联邦，现在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灵小小处在危险之中，不能再拖下去了。
只要自己加入了东联邦，那他们就没有继续针对灵小小的理由了(绝对不是因为找不到天上大陆)。
“让周慕雪来见我。”
“啊？”王昂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这位一直对招揽态度冷淡的前辈突然主动要求见面？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躬身道：“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