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的指尖刚触碰到铅盒的锁扣,耳边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鸣响,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钻进耳蜗,烫得他猛地后退半步。那声音不来自外界,更像是从颌骨直接震出来的——“找到你了”,三个字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在颅骨里嗡嗡回荡。
林殊正弯腰检查第三具无名尸的指骨,同一秒,她感觉下颌一阵发麻,仿佛有人贴着她的喉咙低语:“跑不掉的”。那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得能辨出齿间的凉意,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后颈。
“你听到了?”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里都带着惊惶。沈如晦捂着下颌,林殊按着太阳穴,彼此眼里的错愕如出一辙。
这不是普通的幻听。沈如晦迅速取来骨传导测试仪,将探头贴在林殊的颞骨上。仪器屏幕上,声波图谱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跳动,与他刚才听到声音时的图谱完全重合。“是骨传导,”他指尖发颤,“有人在用骨传导设备远程传输声音。”
林殊突然想起赵二饼生前总说“骨头里有虫子叫”,当时以为是精神恍惚,现在才明白,那是幻听的前兆。她拽过一张白纸,笔没握稳,在纸上划出凌乱的折线:“我听到的是‘跑不掉的’,你呢?”
“找到你了。”沈如晦写下这五个字,字迹被力道压得发皱。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排停尸柜——刚才处理追踪器时,他们打开了其中三个,现在每个柜门上的金属把手都泛着冷光,像某种接收器。
“关闭所有电源!”沈如晦吼道。林殊猛地拉下总闸,法医室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在墙角亮着幽绿的光。但那声音没停,反而变本加厉,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凿颅骨:“别白费力气,你们的骨头会替我们说话。”
林殊突然想起那些嵌着追踪器的遗骨,难道……她冲过去翻找检测记录,手指在键盘上乱敲:“赵二饼的髋骨、无名尸的颅骨……所有嵌过追踪器的骨头,都有骨质增生的痕迹!”沈如晦立刻明白了:“追踪器在骨头上留下的创口,会成为声波的共振点!他们能通过追踪器的残留信号,激活这些‘骨点’传声!”
话音刚落,林殊的牙齿突然不受控制地打颤,下颌传来一阵剧痛,声音直接在牙床里炸开:“第一个已经醒了”。沈如晦同时感到额骨发麻,那句同样的话像从眉心钻出来——“第一个已经醒了”。
“第一个?”林殊看向停尸柜,编号07的柜子虚掩着,里面是赵二饼的遗体。她冲过去拉开柜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赵二饼的尸体原本平静地躺着,此刻双眼竟微微睁开,瞳孔浑浊却像是在转动。
“不可能!”沈如晦摸向尸体的颈动脉,触感冰凉僵硬,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但当他的指尖触到对方的颞骨时,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有人在骨头上敲摩斯密码。
“是声波刺激引起的肌肉抽搐,”沈如晦强迫自己冷静,“他们在远程操控尸体的细微动作!”林殊突然捂住耳朵蹲下,指缝里漏出压抑的痛呼——她的颧骨在发烫,声音像带着倒刺:“他的骨头记着你的样子,记着你的声音……”
沈如晦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从工具箱里翻出铅板挡在两人面前。骨传导的声波穿透不了铅,耳边的鸣响果然减弱了些。“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自乱阵脚,”他盯着赵二饼“睁开”的眼睛,“这些骨头里的追踪器,不仅是定位,还是传声和操控的媒介。”
林殊突然想起什么,抓起解剖刀冲向检测台,将那些从遗骨里取出的追踪器挨个划开。芯片暴露的瞬间,法医室里响起一片刺耳的电流声,赵二饼的眼睛缓缓闭上,两人耳边的幻听戛然而止。
但那股从骨头深处传来的寒意没散。沈如晦看着掌心碎裂的芯片,突然意识到,无面组织对“骨”的利用,远比他们想的更恐怖——他们不仅把骨头当容器、当媒介,还想把它们变成会说话、会“醒来”的武器。
墙角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在那排停尸柜上,像一排沉默的嘴,随时会再次吐出令人胆寒的骨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