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费雪的破绽
西郊废弃工厂的铁门被风撞得吱呀作响，林殊攥着那枚卫生员徽章，指腹反复摩挲背面的数字。沈如晦站在他身侧，手里的热成像仪正扫过厂区——除了西北角落有个热源点，其余地方一片死寂。
“老K说的‘费雪’，应该就在那里。”沈如晦压低声音，“我父亲的日记里提过这个代号，说他是‘无面’的技术核心，负责基因序列的最终编译。”
林殊点点头，将徽章塞进衣领内侧。金属的凉意贴着皮肤，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按他的后背。小北抱着证物箱跟在后面，脚步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热源点在工厂深处的实验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哒哒声。林殊示意小北留在门外，和沈如晦贴着墙根溜进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对着电脑屏幕飞快操作，头顶的白炽灯在他后脑勺投下圈冷光。
“第七阶段适配率98%，完美。”男人的声音像合成器处理过，带着机械的平稳，“沈建国的基因抑制序列果然藏在他儿子身上，只要融合林殊的标记……”
林殊猛地推门而入：“你就是费雪？”
男人转过身，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看到林殊胸前的徽章，瞳孔微缩，却很快恢复平静：“林慧的儿子？比档案里更像她。”
“我妈留下的基因标记，你破解不了。”林殊攥紧拳头，徽章在衣领里硌得生疼。
费雪轻笑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个响指，屏幕上突然跳出段监控画面——小北被绑在隔壁房间，嘴里塞着布，正拼命挣扎。“破解不了可以毁掉。你乖乖配合取样，他还能活着出去。”
沈如晦悄悄摸向腰间的配枪，却被费雪看穿：“沈医生最好别动。这房间的通风管里，我放了‘昙花毒素’，子弹的火花足以引爆。”
林殊的目光扫过操作台，突然定在个眼熟的玻璃容器上——里面泡着的标本，和他在父亲旧物里见过的胚胎模型一模一样，标签上写着“734-001号失败品”。
“这是我父亲？”沈如晦的声音发紧。
“算是吧。”费雪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的疤痕——和沈如晦父亲照片里的一模一样，“沈建国当年发现实验会导致基因崩溃，想终止项目，结果被我‘处理’了。这标本，是他最后的‘贡献’。”
林殊突然注意到费雪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点深绿色粉末，和他母亲病历最后一页的便签纸边缘颜色一致。“你认识我妈。”他肯定地说，“这粉末是青山基地后山的艾草，她总用这草汁在信上做标记。”
费雪的面具下传来一声闷笑：“她当年总说艾草能驱虫，没想到最后驱虫不成，倒成了指认我的证据。”
“你就是当年追她的那个卫生员。”林殊步步紧逼，“老K说她追了你三条街，其实是你在逼她交出修改后的基因数据，对不对？”
费雪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突然乱码。“她太天真了，以为改几个碱基对就能阻止项目。”他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我看着她把标记藏进胎儿基因里，看着她被实验体反噬……她到死都不知道，那标记根本瞒不过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林殊反问。
“因为只有你能激活标记。”费雪突然扯下面具，露出张与沈如晦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沈建国在我脸上划的这道疤，总得让他儿子来还。”
沈如晦瞳孔骤缩：“你是我父亲的助手，陈默？”日记里提过这个名字，说他因操作失误被逐出基地，没想到竟成了费雪。
“是，也不是。”陈默摸向疤痕，眼神扭曲，“被逐出后，我换了身份，成了‘无面’的费雪。现在，该让你们父子团聚了——沈医生，你的基因序列，刚好能中和林殊的标记。”
他突然按下墙上的按钮，林殊脚下的地板瞬间裂开，露出底下的培养舱。就在他即将坠落的瞬间，沈如晦扑过来拽住他的手腕，两人在舱边僵持。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林殊突然笑了，“小北的通讯器早就发了信号，特警三分钟前就包围了工厂。”
陈默脸色骤变，转身想按引爆器，却发现林殊不知何时扔出的徽章正卡在按钮缝里。那枚带着母亲血迹的徽章，此刻像枚楔子，死死钉住了他的动作。
“这徽章背面的数字，091。”林殊盯着他，“老K说这是他的编号，可我妈当年的编号是09，你说巧不巧？”
陈默的动作彻底僵住。
“其实你才是091，对吗？”林殊一字一顿，“你偷了老K的编号，让他替你背锅，自己以费雪的身份藏在幕后。但你忘了，我妈在艾草汁里加了荧光剂——你袖口的粉末，在紫外线灯下会显形。”
沈如晦趁机按下腰间的强光手电，紫外线光束扫过陈默的袖口，深绿色粉末瞬间发出亮蓝色的光，像极了母亲便签上的标记。
陈默看着那片蓝光，突然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她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林殊低头看着培养舱里的标本，突然伸手将徽章扔进舱内。金属碰撞的脆响后，标本容器开始渗出气泡——母亲留下的标记，终究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对实验的终结。
沈如晦拍了拍他的肩膀，晨光从破损的屋顶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林殊摸了摸衣领内侧的位置，那里还留着徽章的余温，像母亲从未离开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