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散场时快十点，路边烧烤摊的孜然味裹着热气往鼻子里钻，颜昔撑得走不动道，手搭在江屿胳膊上，像只刚偷吃完的猫。江屿拎着打包的小龙虾盒，走两步就颠一下，盒盖没扣紧，红油顺着缝隙往下滴，在他牛仔裤上印了道油印子。
“哎哎哎！你慢点走！小龙虾要洒了！” 颜昔赶紧伸手托住盒子底，指尖沾了点红油，“你看你裤子，刚穿的新牛仔裤吧？这油印子洗不掉了！”
江屿低头瞅了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洗不掉就洗不掉，反正这裤子才五十块钱，上次赵野买的同款，洗了两次就掉色，比我这还惨。” 他话刚说完，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趔趄，小龙虾盒 “哗啦” 晃了晃，又洒出点红油，这次直接滴在了颜昔的白运动鞋上。
颜昔瞬间炸毛：“江屿！你故意的吧！这鞋是我面试要穿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江屿赶紧掏纸巾，结果掏出来的是张皱巴巴的烧烤店收据，“完了，纸巾放包里忘拿了！” 他急得直跺脚，最后干脆蹲下来，用袖子去擦颜昔鞋上的油，“我给你蹭掉，蹭不掉我明天给你买新的！”
“别蹭了！越蹭越脏！” 颜昔拽着他起来，哭笑不得，“算了算了，反正这鞋也穿半年了，破罐子破摔吧。” 两人正闹着，路边卖烤冷面的阿姨喊了一嗓子：“小姑娘，要不要来份烤冷面？加肠加蛋十块钱！”
颜昔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出来，眼睛都亮了：“江屿，我还想吃！刚才聚餐没吃饱！”
江屿瞅了眼她圆滚滚的肚子，翻了个白眼：“你刚吃了三串烤腰子、半盘小龙虾，现在说没吃饱？你是胃里装了黑洞吧？” 话虽这么说，还是往阿姨那边走，“阿姨，来一份，多放辣，加两根肠两个蛋！”
颜昔立马笑成花，跟在他后面叨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对了，赵野刚才说要回老家考公务员，你听见没？他说在城里租房子太贵，一个月房租够他老家半个月工资，还说回家能跟他爸妈蹭饭，不用自己做饭。”
江屿接过烤冷面，用签子扎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听见了，他还拉着我劝了半天，说让我跟他一起回去当体育老师，说一个月能拿四千多，还管三餐。” 他把烤冷面递到颜昔嘴边，“你尝尝，辣不辣？”
颜昔咬了一大口，辣得直吸溜：“辣！不过好吃！那你没动心啊？体育老师多稳当，总比咱们现在找工作强。”
“动心个屁！” 江屿夺过烤冷面，又咬了一口，“我要是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找工作？你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上次把我白 t 恤和你红袜子放一起洗，染成粉色的，还说那是‘渐变款’。”
颜昔脸一红，伸手拍他胳膊：“那不是我第一次用洗衣机嘛！再说了，后来我不也学会了？” 她顿了顿，耷拉着脑袋，“不过我昨天投的那家设计公司把我拒了，hR 就回了我一句‘缺乏工作经验，暂不录用’，连面试机会都没给，我都投了十多份简历了，全是石沉大海。”
江屿看她蔫蔫的样子，赶紧把剩下的烤冷面全塞给她：“没事啊，我上周投的体育器材销售岗也被拒了，你知道 hR 怎么说我吗？说我‘说话太直，不懂变通，不适合销售行业’。” 他掏出手机，翻出和赵野的聊天记录，“你看，赵野还笑我，说我适合去当教练，不适合卖东西，还发了个‘憨笑’的表情，气得我差点把他拉黑。”
颜昔凑过去看，赵野还发了段语音，点开来一听，那家伙笑得直喘气：“江哥，我早跟你说别去卖东西，你那嘴能把客户怼跑，上次你跟食堂阿姨砍价，把阿姨说哭了，你忘了？”
颜昔笑得直拍腿，烤冷面的酱汁都蹭到了脸上：“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上次你买包子，跟阿姨说‘你这包子皮比我脸还厚’，阿姨差点没给你包子！”
江屿脸一红，赶紧把手机揣起来：“那不是阿姨的包子确实难吃嘛！不说这个了，我打算换个方向，投青少年体能训练的岗位，之前在学校带过社团训练，还拿过优秀社团奖，简历上能写，说不定能有点优势。” 他伸手牵住颜昔的手，手心里热乎得很，“等咱们俩都找到工作，就不用挤那破出租屋了。”
说起出租屋，颜昔满肚子吐槽：“可不是嘛！那屋简直是个奇葩！客厅那沙发，坐上去能陷下去半个屁股，上次赵野来，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没爬起来，还吐槽说‘这沙发比我奶奶的摇椅还老，说不定比我岁数都大’。”
“还有那厨房，小得转个身都费劲，上次我想煮个面条，结果锅太大，差点把煤气灶掀了。” 江屿补充道，“最离谱的是那热水器，昨天你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没热水，你裹着浴巾跑出来，头发上全是泡沫，还差点撞在门上，冻得你直打哆嗦，我赶紧烧了壶热水给你，结果水太烫，又把你烫得跳脚。”
颜昔想起那场景，又气又笑：“别提了！那天我冻得感冒了，吃了两板感冒药才好。对了，我今天看租房 App，咱们公司附近有个新小区，两室一厅月租三千八，就是离地铁有点远，走路得十分钟，不过阳台特别大，能种东西。” 她眼睛亮晶晶的，“等咱们都转正了，就搬过去，到时候我在阳台种小番茄，你上次说想吃的那种，还能种点小葱，炒菜不用买。”
江屿点点头，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咱们现在兼职，你帮人画插画一个月一千五，我去健身房代课一个月一千二，加起来两千七，房租两千五，水电费三百，吃饭得一千五，每个月顶多能攒一千五。等找到工作，假设我一个月四千五，你一个月四千，扣完社保房租，每个月能攒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六。这城市房价均价一万二，买个六十平的小房子，首付就得二十多万，得攒六七年呢。”
他怕颜昔觉得久，赶紧补充：“不过咱们可以先买个小的，四十平也行，以后有钱了再换大的，阳台肯定给你留着种番茄，多大都行。”
颜昔啃着烤冷面，满不在乎地说：“慢慢来呗，反正咱们一起攒。对了，以后房子里得有个小书房，我要放我的设计图，你要放你的训练计划，还有咱们之前的队服，得挂起来当装饰，就挂在书房墙上，让来人都看看咱们的情侣队服。”
“行，书房给你留大点，” 江屿笑着应，“再买个大点的沙发，上次赵野坐咱们那破沙发，把小龙虾汁洒在上面，现在还有块黄印子，怎么洗都洗不掉，丑死了。对了，还得买个新微波炉，咱们家那微波炉，加热个馒头都得五分钟，上次热牛奶，还把牛奶溅得满微波炉都是，擦了半天才干净。”
两人边说边往出租屋走，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颜昔突然停下：“等一下！我忘买卫生巾了！明天好像要生理期！”
江屿赶紧掏钱：“我去买！你在这等着！” 他冲进便利店，没两分钟就跑出来，手里攥着包卫生巾，脸通红：“那店员阿姨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我都快尴尬死了。”
颜昔笑得直不起腰：“谁让你不戴口罩的！下次记得戴口罩，别让人认出来。”
两人走到出租屋楼下，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半，走两步就得咳嗽一声才能亮。江屿掏出手机开手电筒，照在台阶上：“慢点走，上次我在这摔了一跤，膝盖磕青了，疼了好几天，赵野还笑我‘走路不看路，活该’。”
颜昔扶着墙走，突然 “啊” 了一声：“我踩到东西了！” 江屿赶紧照过去，原来是只死蟑螂，颜昔吓得蹦到江屿背上：“快背我上去！我不敢走了！”
江屿背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都多大了，还怕蟑螂？上次你还说要保护我呢！”
“那不一样！蟑螂太恶心了！” 颜昔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快走吧，别磨蹭了！”
进了屋，颜昔先把烤冷面盒子扔垃圾桶，江屿则把小龙虾盒放进冰箱 —— 这是他们特意打包的，打算明天中午加热了当午饭。客厅里的灯接触不良，按了三下才亮，昏昏黄黄的，还时不时闪一下。颜昔刚坐在沙发上，就感觉屁股底下有东西硌得慌，伸手一摸，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饼干，是上次赵野来落下的。
“赵野这记性，真是没谁了，上次落了个充电宝，这次落了饼干，下次该落人了吧？” 颜昔把饼干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沙发上的灰。
江屿倒了杯温水给她：“别管他了，他那人就这样，上次去图书馆，把身份证落那了，找了半天才找回来，还跟我说‘图书馆阿姨人好，没把我身份证扔了’。” 他坐在颜昔旁边，沙发又陷下去一块，两人差点贴在一起。
颜昔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路灯：“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怕，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或者工作了之后压力太大，天天加班，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办？”
江屿握紧她的手，指尖蹭了蹭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 那戒指戴了快一个月，边缘有点磨亮了：“怕什么？找不到工作咱们就再投，一百份不行就投两百份，总有公司要咱们。压力大了我给你做番茄炒蛋，你最爱吃的那种，多放糖少放盐。” 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之前改队服的时候，我就想跟你一起走下去，现在也一样，不管是找工作还是买房，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颜昔抬头看他，路灯的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有点扎人。她忍不住笑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沾了点烤冷面的酱汁：“我也是，有你在就不怕。对了，明天咱们一起改简历吧，你帮我看看设计岗的简历怎么写更合适，我帮你看看体能训练岗的。”
“好啊，” 江屿点头，突然笑出声，“不过你上次给我改简历，把‘带社团训练’写成‘带社团玩游戏’，我投出去后，hR 还回复我‘贵社团活动很丰富，可惜我们需要的是训练教练’，差点没把我气死。”
“那不是我太困了嘛！” 颜昔不服气地捶了他一下，“上次改简历改到凌晨两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写错个字怎么了？这次我肯定仔细看，保证让 hR 一眼就看上你。”
正说着，颜昔的手机响了，是李萌发来的视频电话。她接起来，就看见李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背景是个小出租屋：“昔昔！我跟你说，南方的蚊子也太大了！昨晚我被咬了五个包，比硬币还大！我现在都不敢开窗！”
林小满突然凑过来，脸凑在镜头前：“昔昔！我租的房子漏水！昨天下雨，天花板滴了一晚上水，我接了三个盆，今天早上起来一看，盆里都有小鱼了！”
颜昔笑得直拍沙发：“你们俩也太惨了吧！还好我没去南方，不然得被蚊子吃了！”
江屿凑到镜头前，跟她们打招呼：“你们俩要不要回来？咱们一起在这边找工作，互相有个照应。”
“才不回去呢！” 李萌摆摆手，“我昨天投的公司让我下周面试，要是过了就能留在这了！小满也有两家公司要面试，咱们说不定能在南方扎根呢！”
挂了电话，颜昔叹了口气：“真羡慕她们，都有面试机会了，我还没消息呢。”
“别急啊，” 江屿摸出颗橘子味的糖，剥了皮递给她，“你简历比她们写得好，肯定有公司要你。对了，赵野刚才发消息说，他考公刷题刷到睡着，口水把卷子弄湿了，现在题都看不清了，让我给他发份电子版的，笑死我了。”
颜昔接过糖，含在嘴里，甜滋滋的：“他也太搞笑了，这样还想考公？”
两人又聊了会儿改简历的事，江屿说要把 “带社团训练” 写成 “组织青少年体能训练，参与人数 50+，获校级优秀社团”，颜昔说要把 “画插画” 写成 “独立完成 10 + 商业插画项目，客户满意度 90%+”，聊到一半，江屿突然想起小龙虾还在冰箱里：“对了，要不要把小龙虾加热当夜宵？”
颜昔眼睛一亮：“要！刚才没吃够！”
江屿兴冲冲地去厨房，把小龙虾倒进盘子里，塞进微波炉，按了三分钟。结果微波炉 “叮” 了一声后，没反应了，他打开一看，小龙虾还是凉的，微波炉灯也灭了。
“完了，微波炉又坏了！” 江屿拍了拍微波炉，没反应，“上次热牛奶就差点坏了，这次彻底歇菜了。”
颜昔凑过来看：“那怎么办？小龙虾凉的不好吃啊。”
江屿想了想，把小龙虾倒进锅里，倒了点热水，放在煤气灶上煮：“用锅煮吧，就是慢点，不过煮热了更好吃。”
两人蹲在厨房门口，盯着锅里的小龙虾，像两只等吃饭的小狗。煮了五分钟，江屿掀开锅盖，一股香味飘出来，颜昔赶紧拿筷子夹了一个，烫得直甩手：“好吃！比刚才在饭店吃的还好吃！”
江屿也夹了一个，吃得满嘴红油：“那是，我煮的能不好吃？以后咱们有房子了，买个大厨房，我天天给你煮小龙虾。”
吃完小龙虾，快十一点了，颜昔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江屿收拾完碗筷，把沙发上的抱枕摆好：“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改简历呢。” 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到颜昔手里，“睡前喝点水，别半夜渴醒，上次你渴醒了，把我杯子里的水喝光了，我半夜渴得不行，只能喝自来水。”
颜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江屿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她走到江屿身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江屿，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早就放弃了。”
江屿转过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头发上还沾了点小龙虾的红油：“谢什么？咱们是要一起组建家庭的人，以后还得谢我一辈子呢。对了，明天改完简历，咱们去吃火锅吧，庆祝一下，就算没找到工作，也得犒劳犒劳自己。”
颜昔笑着点头，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洁精味，还有小龙虾的香味。窗外的晚风从漏风的窗户吹进来，有点凉，可客厅里的灯昏昏黄黄的，却让人觉得特别暖和。
她想起刚才聊的未来 —— 两室一厅的房子，阳台种着小番茄，书房里挂着队服，沙发上躺着橘猫和柴犬，江屿在厨房煮小龙虾，她在客厅改设计图。虽然现在的出租屋又小又破，找工作也处处碰壁，可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
“江屿，” 颜昔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咱们以后的房子，一定要买在有阳台的地方，我要种好多好多小番茄，还要种点向日葵，朝着太阳开的那种。”
“好，” 江屿笑着应，“不仅要有阳台，还要有个大窗户，早上能晒到太阳，你不用早起就能晒太阳。”
“还要买个大沙发，能躺两个人的那种，冬天的时候咱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吃爆米花。”
“行，买个能躺两个人的沙发，再买个投影仪，比看电视舒服。”
两人就这么站在厨房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未来，聊到快十二点，才想起该睡觉了。颜昔躺在床上，江屿躺在旁边的小床上（他们租的一室一厅，江屿睡折叠床），还在叨叨：“明天改简历的时候，我帮你检查三遍，保证没错别字，要是再写错，我就罚自己三天不吃小龙虾。”
颜昔笑着闭上眼睛：“不用罚那么狠，你要是写错，就给我洗一个月袜子。”
“行，洗一个月袜子就洗一个月袜子。”
黑暗里，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窗外的路灯还亮着，偶尔有电动车路过，发出 “嗡嗡” 的声音。颜昔想着明天的简历，想着未来的房子，想着江屿煮的小龙虾，嘴角带着笑，慢慢睡着了。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找工作、攒钱、买房，每一步都不容易，可只要身边有江屿，就什么都不怕了。毕竟，两个人一起走，再远的路，也会觉得近；再难的事，也会觉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