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刺破暮色，照亮了满是狼藉的弯道。
带头的张警官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翻倒的轿车、散落的枪支、满地的血迹，还有那几具扭曲变形的尸体，简直像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争。
“我的乖乖……”
他摘下警帽，摸着后脑勺绕着现场走了半圈，最后停在岳凯几人面前，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们几个还活着？
这简直是奇迹！”
他指了指飞出去三米远的尸体，
“这是人干的？还是来了怪兽？看这弹孔，分明是枪战啊！”
旁边的年轻警员蹲在尸体旁拍照，忍不住咋舌：
“啧啧，这是人能飞的距离吗？
四分五裂的，就没几个囫囵的。
张队，这力道赶上被卡车撞了吧？”
张警官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岳凯：
“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说实话，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话时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几人。
这现场太诡异了，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平白无故把命丢在这儿。
你胆子还真小，真理在你手里都有些白费。
几人自然一切听指挥。
到了警局的询问室里，白炽灯亮得刺眼。
张警官拿着笔录本，看着对面的岳凯、王小雨和陈阳，眉头皱成了疙瘩。
“姓名？”
“岳凯。”
“王小雨。”
“陈阳。”
“年龄？”
“十九。”
“二十。”
“二十。”
问答简洁得像在背书。
张警官啪地合上笔录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配合点？
现场死了四个人，还有枪！
你们说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我们怎么办案？”
他指着岳凯，
“尤其是你，我看你就不像好人，浑身的疙瘩肉……”
话没说完，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文件：
“抱歉，警官，我是他们的律师。”
他亮出证件，
“我的当事人受到了惊吓，可能无法清晰陈述，后续笔录我们会配合，但现在需要先带他们去做检查。”
张警官看着证件上的律所名称，脸色微变。
这可是市里最顶尖的律所，看来这几个年轻人背景不简单。
他没再阻拦，只是冷哼一声：
“行，让他们先去检查，但随时等候传唤！”
警局外，一辆黑色宾利早已等候。
王小雨刚坐进车里，就扑进一个中年男人怀里哭了起来：
“爸！”
王明拍着女儿的背，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听完张叔的叙述，指节捏得发白：
“小雨遇袭？谁干的这么大胆子？”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岳凯，又猛地想起什么，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是刘天成那个老东西？”
刘天成是王明在公司的死对头，两人明争暗斗了十年，对方手段阴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王明咬牙切齿，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敢动我女儿，我要杀了他！”
“王叔，未必是他。”
岳凯突然开口，
“动手的是灰水公司的人，专业雇佣兵。”
王明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岳凯：
“你知道灰水公司？”
他有些惊讶。
这可是国际上有名的私人武装，普通人根本没听过。
岳凯没细说，只是道：
“幕后委托人是个女人，具体身份还不清楚。”
他看着王明，
“王叔，这段时间让小雨待在你身边，别单独出门。”
王明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岳凯。
这个被他收养的侄子，身上似乎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
他拍了拍岳凯的肩膀：
“这次多亏了你，保护好小雨，剩下的事交给我。”
宾利缓缓驶离警局，王小雨靠在岳凯肩上，还有些发抖：
“岳凯，你说……
会是谁想害我们？”
得到的是一阵沉默，也许，大家都不知道。
岳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是没有回答。
王小雨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小脸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她终究是个普通人，这次能侥幸躲过，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小雨。”
岳凯的声音放得很轻，
“我回去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你跟着练练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在盘算。
普通的拳脚功夫不够，得找套能引气入体的基础心法，哪怕只能练出些微内力，也能应对寻常危险。
王小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功法？像武侠小说里那样吗？”
她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
“是不是练了就能飞檐走壁？”
“没那么玄乎，强身健体总没问题。”
岳凯笑了笑，又想起一事，
“光练还不够，我得给你配几副中药。
安神静气，调养身体，配合功法练，还能……
美容养颜。”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果然，王小雨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
“真的能美容养颜？”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岳凯的胳膊，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调理身体了，最近总熬夜，皮肤都变差了。”
“嗯，得找家药材齐全的老店。”
岳凯点头，
“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中药铺吗？”
“当然知道！”
王小雨拍着胸脯，
“明天放学我开车带你去，城郊有家‘百草堂’，我妈以前总去那儿抓药，老板可懂行了。”
她兴奋地晃着手机，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穿什么衣服。
今晚的经历太过刺激，回到王家别墅时，王小雨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连睡前护肤都忘了。
岳凯静静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随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书房里，王明正站在窗前抽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
他看着岳凯走进后院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张叔把现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掀翻轿车像玩似的，一拳能把人打飞三米远，这哪是普通人？
简直是人形凶器。
王明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真皮拖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可他紧锁的眉头却泄露了心事。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年轻时和老陈勾肩搭背的合影，指尖在玻璃上摩挲着：
“岳凯这身手，莫不是哪个武术世家出来的？”
这事得问问表哥老陈。
虽说老陈现在在自己公司挂着安全总监的闲职，可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王明给的台阶。
想起当初把老陈骗去实验室当“实验体”的事，王明就一阵心虚。
要不是中间出了岔子，老陈现在怕是已经成了培养舱里的一具尸体。
“还好他没真进实验流程。”
王明松了松领带，后背沁出层冷汗。
要是老陈有个三长两短，以岳凯护着老陈那股劲儿，怕是能把他这别墅掀了。
现在岳凯是守护神，可保不齐哪天就成了索命鬼，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地下实验室里，正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培养舱的淡绿色液体里，老陈双目紧闭，浑身插满了透明的管子，胸口微弱的起伏是唯一的生机。
李茂才死死盯着监控屏幕，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手里的平板电脑都快被捏变形了。
“陈叔这情况……怎么样了？”
他声音发颤，回头看向身后的生物部老张和安保组赵头。
王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陈叔“进化成新人类”，这话听着光鲜，谁都知道是拿命在赌。
老张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按道理是万无一失。
天使血清已经稀释到最低浓度，适配性测试也是满分……
可这都两天了还没苏醒，确实不对劲。”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以前最快的记录是八小时醒，最慢的也没超过一天。”
赵头叼着没点燃的烟，脸色比培养舱的液体还绿：
“他妈的，今晚要是出了岔子，王总非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他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眼神瞟向实验室角落的应急通道。
真出事了，跑还来得及吗？
李茂才想起前几天听来的传闻，说王总身边跟着个能一拳打飞壮汉的怪物，好像叫什么岳凯。
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主儿要是知道陈叔在这儿……
咱们仨加起来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正说着，培养舱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淡绿色的液体开始翻涌，老陈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胸口的起伏骤然变得剧烈。
“动了！陈叔动了！”
老张惊呼着扑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
“生命体征在飙升！心率超过两百了！”
李茂才和赵头也凑了过去，看着屏幕上陡然攀升的曲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培养舱里，老陈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青筋像蚯蚓似的暴起，原本花白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这……这是要成了？”
赵头声音发紧，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配枪。
他总觉得这景象透着股邪乎。
李茂才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培养舱里的老陈。
当老陈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变成诡异的银灰色时，他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这哪是新人类，分明是……怪物。
实验室的警报声越来越尖锐，淡绿色的液体开始冒泡，老陈的身体在舱内剧烈抽搐，透明的管子被他挣断了好几根。
李茂才看着那不断膨胀的肌肉和泛着银光的瞳孔，突然想起王总说的那句话。
“成了是新人类，不成……
就当垃圾，处理掉个麻烦。”
他现在才明白，这哪是进化，根本就是一场用命做赌注的豪赌。
而他们，不过是押注的筹码。
地下实验室的警报声穿透厚厚的钢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