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双神之茧
系统日志疯狂跳动在林恩的视网膜上：
- 灵骨化\/血肉融合进度：62%
- 帝皇碎片活性：休眠（干扰中）
- 伊莎神性同步率：53%（波动异常）
- 警告：检测到未知基因序列生成…分析失败…
指尖刚碰到静滞舱的玻璃，金属表面就一声凝出蛛网状的霜纹。林恩盯着自己半灵骨化的手掌，后槽牙咬得发酸——那些原本泾渭分明的金绿纹路，现在正像两条发情的毒蛇般缠在一起，交融成黏糊糊的琥珀色胶质，在皮肤下游动时还能感觉到轻微的瘙痒。
呕——
循环系统往脊椎插管里泵营养液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是有人用生锈的勺子在刮金属桶。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刚想偏过头，金绿色的黏液已经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小心！伊芙蕾妮的惊呼晚了半拍。
黏液滴在医疗甲板上，的腐蚀声里冒出刺鼻白烟，坚硬的合金地面竟被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林恩赶紧用净化之力去压制，可掌心亮起的光晕刚成型就开始扭曲，最后变成了病态的琥珀色。
他的细胞在...唱歌。灵族先知的触须悬浮在扫描仪上方，魂石里映出的景象让她声音发颤。
林恩凑过去看，屏幕上是他体内正在上演的微观战争：帝皇的金色数据链像带电的铁丝网，正跟伊莎的翡翠藤蔓死死绞在一起。可在骨髓最深处，那些交锋最激烈的地方，竟有带着混沌紫芒的基因序列在疯长，跟雨后的毒蘑菇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林恩抹了把嘴角，指腹碰到皮肤时感觉滚烫。
没等伊芙蕾妮回答，通讯频道突然炸开刺啦的杂音。基里曼的全息投影闪了两下才稳定下来，原体的脸罕见地带着倦容，肩甲上的徽章还沾着战斗痕迹。
舰队已抵达西格纳斯星系边缘。基因原体的声音裹着静电，太空野狼最后的求救信号就从这儿发出——但现在整个星系像被装进了亚空间泡泡。
星图在林恩面前展开，本该冰蓝的恒星系统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裹着，那薄膜还在一鼓一鼓地动，活像颗正在孵化的畸形蛋。
色孽的欢愉之茧。暗影先知从阴影里飘出来，冰晶面具反射着星图的光，邪神想尝最极致的痛苦时，就用这茧房慢慢折磨猎物。里面的时间流速...他顿了顿，不太友好。
林恩突然剧烈咳嗽，金绿色黏液溅在舱壁上。视网膜上闪过最后一条警告：【圣吉列斯碎片坐标锁定：茧内核心区】。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整艘马库拉格之耀号都在晃，亚空间的潮汐力越来越强了。
我们还有...托拉克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铁手战团长踉跄着扶住舱壁，多久？
暗影先知转头看向观察窗。舷窗外，数不清的色孽魅影正从虚空中钻出来，珍珠母贝色的甲壳上淌着情欲纹路，成千上万的恶魔在跳一场致命的银河芭蕾。
现在。
西格纳斯地表：被遗忘的狼牙圣殿
林恩的靴子陷进某种温热粘稠的东西里。这不是雪——西格纳斯着名的永冻冰原早化了，变成粉紫色的胶状物，每走一步都能拉出黏连的丝线，甜腻的腐烂花香直冲脑门，熏得人想干呕。
他下意识激活净化之力，可苍白光晕刚亮起就扭成了病态的琥珀色。
不对劲...伊芙蕾妮的灵骨护甲在溶解，露出下面新生的翠绿藤蔓，时间流速比预计的还快！
话音刚落，天空划过几十道流星。那是先遣队的雷鹰炮艇，可它们坠落的轨迹像被拉长的橡皮筋，过了半分钟才传来闷闷的炮火声。林恩抬头看见云层里飘着巨型水母状的色孽造物，触须垂到地面，每个吸盘里都裹着被时间冻住的太空野狼战士。
托拉克的爆弹枪突然卡壳。铁手低头查看时，枪管竟像融化的太妃糖般弯了下去。帝皇的钢铁啊...他机械义眼瞪得溜圆——自己的金属手掌上居然长出了肉芽！
【检测到高维度现实扭曲（等级：Ω-max）】血红警报炸满林恩的视野。他刚想喊小心，脚下的地面突然塌了。
众人往下坠时，林恩瞥见墙壁上的古老狼首浮雕——那些石头狼头，居然在流泪。
欢愉坩埚
坠落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林恩砸在某种弹性物质上时，发现自己在个直径千米的球形空间中央。这里没什么上下左右，四壁全是人脸拼成的：咆哮的野狼战士，哭哭啼啼的平民，还有色孽恶魔凝固在极乐瞬间的鬼脸。这些脸组成了会动的、满是恶意的马赛克壁画。
欢迎来到我的歌剧院。奈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大魔悬浮在空间中央，六条附肢优雅地拨着看不见的琴弦。祂身前，圣吉列斯的碎片被钉在水晶十字架上，天使羽翼每颤一下，整个空间都跟着共振。
林恩的净化之力突然暴走！金绿双色能量不受控制地轰向奈雅，却被某种力场扭了个弯，反而击中了远处的托拉克。
呃啊——！
铁手战团长发出非人的嚎叫，机械身躯和新生血肉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左半身变成纯粹的灵骨，右半身肿成恶心的肉瘤，两种形态还在不断抽搐。
多么美妙的二重奏！奈雅的面纱下伸出细长口器，舔着空气中的痛苦，知道吗？色孽大人最喜欢你这种矛盾体——祂的附肢突然刺入圣吉列斯碎片，天使的悲鸣化成实质的音波，震得林恩耳膜生疼，就像把圣洁与堕落、秩序与混沌、生命与死亡...调成一杯鸡尾酒！
林恩地跪倒在地，体内的双神之力彻底失控了。左眼的帝皇数据流在跳冷酷的分析：【牺牲队友可提升生存率至17%】；右眼的伊莎幻象却在回放卡尔死前的微笑。系统界面在两种意志撕扯下碎成雪花：
【警告：宿主意识即将格式化】
【警告：基因污染突破临界值】
【警告：...】
奈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珍珠母贝色的甲壳映出林恩扭曲的倒影——那已经不算人类了，半灵骨半血肉的怪物，胸口处还在蠕动的混沌紫芒格外刺眼。
做个选择吧。大魔的口器轻轻点在他额头，要救天使碎片？还是救你可怜的自我意识？祂的附肢打了个响指，托拉克的惨叫瞬间拔高八度，时间不多了哦~
林恩的视野开始模糊。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伊芙蕾妮的魂石项链炸开，暗影先知的凯恩之剑刺向奈雅后背，而十字架上的圣吉列斯碎片...好像对他眨了眨眼。
【最终协议激活：双神之茧】
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林恩感觉体内的两股力量不再厮杀，反而像被无形的手捏在一起。帝皇的金色数据流和伊莎的翡翠藤蔓开始交织，在混沌紫芒的催化下缠成螺旋状的茧。
不——！奈雅发出刺耳的尖叫，祂的附肢想抽回，却被突然暴涨的金绿光芒缠住。
林恩的意识在消散，又在重塑。他好像变成了那颗正在孵化的蛋，里面既有帝皇的威严，也有伊莎的生机，还有混沌的疯狂。当三种力量碰撞出最后一道光时，他听见了来自远古的低语，那是两个神明和一个恶魔在同一频率上的嘶吼。
托拉克的半截身体停止了嚎叫，灵骨化的左半身亮起微光。伊芙蕾妮的藤蔓穿透空间，缠住了圣吉列斯的碎片。暗影先知的冰晶面具裂开细纹，可他握剑的手更稳了。
色孽大魔的惨叫响彻整个坩埚，祂的甲壳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流淌的光。林恩感觉自己正在破茧，新的躯体里，时间的流速好像被攥在了手心。
这杯鸡尾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响，却分不清是自己说的，还是体内的存在在嘶吼，该换调酒师了。
金绿紫三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欢愉之茧的薄膜开始龟裂。远处，太空野狼的战吼隐约传来，那些被冻住的战士正在挣脱束缚。林恩抬起新生的手，掌心的光芒里，圣吉列斯的碎片正在共鸣。
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