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纳凉时摘的小番茄还在搪瓷盆里透着红,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林晚就蹲在院角的番茄架下挑拣——专挑那种红得发亮、捏着软乎乎的,指尖一掐能挤出甜汁的,这样熬出来的酱才够味。她把挑好的番茄放进竹篮,偶尔忍不住塞一颗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忍不住笑:“今年的番茄比去年还甜,熬酱肯定香。”
等拎着满满一篮番茄回厨房,她先烧了锅热水,把番茄放进去烫了几十秒,这样去皮更方便。热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番茄皮慢慢起皱,她捞出来放在凉水里过凉,剥起皮来又快又干净,没一会儿就剥了满满一盆。正准备动手剥蒂,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陆霆下班回来了,车筐里还装着刚从供销社买的白糖和玻璃罐。
“哟,这是把‘熬酱装备’都备齐了?”林晚探头笑。陆霆把自行车停稳,拎着东西进厨房,先洗手擦干,才凑到盆边看:“昨天听你说要熬酱,特意绕路买的,这白糖是细砂的,熬出来更绵。”他说着,一把夺过林晚手里的番茄,挽起袖子就开始剥蒂,指尖捏住番茄蒂轻轻一拧,整整齐齐的蒂就掉了下来,还顺手把剥好的番茄放进砂锅里,“你忘了去年熬粥被油溅到胳膊?红了一大片,心疼死我了。今天你就负责搅锅、调味,剥蒂、切番茄这些糙活,全归我。”
林晚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以前在现代,她熬酱都是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哪有人这么细致周到地替她分担?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你这剥蒂的手艺,跟我妈学的吧?比我还利索。”她走过去,帮他把掉在桌上的番茄蒂拢到一起。陆霆抬头瞥她一眼,嘴角带笑:“跟你过日子这些年,啥没学会?你织毛衣我绕线,你做饭我打下手,以后咱家厨房的重活,我全包了,你只管当甩手掌柜。”
等切好的番茄都倒进砂锅,林晚加了两勺白糖,又挤了点柠檬汁防止氧化,开小火慢熬。砂锅里的番茄慢慢变软、出汁,咕嘟咕嘟冒起小泡,甜香混着淡淡的酸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引得阳阳和瑶瑶从屋里跑出来,趴在厨房门口,小鼻子不停嗅:“妈妈,好香啊!什么时候能吃番茄酱呀?我想就着馒头吃!”
“快啦,再熬半小时,等酱变稠就好。”林晚拿起长柄勺,慢慢搅动锅里的番茄,防止糊底。陆霆靠在旁边,一会儿帮她递块湿毛巾擦汗,一会儿帮她把玻璃罐洗干净沥干,还时不时凑过去闻闻:“嗯,比去年的香味还浓,我媳妇手艺又进步了。”
等番茄酱熬到浓稠,红亮的酱体裹着勺子往下滴,林晚正低头专注地搅着,没注意身后的动静。陆霆悄悄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带着点刚洗过澡的皂角香,还有淡淡的番茄甜香:“闻着就馋人,咱们阳阳肯定能就着这酱吃两个大馒头,说不定还得跟瑶瑶抢。”
说话间,他低头在她颈侧轻轻一吻,舌尖蹭过她温热的皮肤,惹得林晚身子一僵,手里的勺子都晃了一下。“别闹,锅里还熬着酱呢,万一糊了就白忙活了。”林晚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陆霆指尖蹭过她的嘴角,擦掉一点沾到的酱汁,声音低沉又带着笑意:“你看你,偷吃‘独食’都不擦嘴,嘴角全是酱,跟个小花猫似的。”他把指尖的酱汁放进嘴里,眯起眼睛回味:“嗯,比供销社买的番茄酱甜十倍,我媳妇亲手做的,就是不一样。”
“你才小花猫呢!”林晚脸一下子红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却忍不住笑。陆霆这才松开她,却没走远,站在旁边帮她看火:“再熬两分钟就关火,我来装罐,你歇着。”他把洗好的玻璃罐摆好,等林晚关火后,小心翼翼地把番茄酱舀进罐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宝贝,还特意留了点空间,说“凉了会缩,别装太满”。
阳阳和瑶瑶早就等不及了,踮着脚趴在桌边:“爸爸,我们能尝一口吗?就一小口!”陆霆舀了两勺凉透的酱,放在小碗里,递给孩子们:“慢点吃,别烫着。”看着孩子们吃得满嘴都是酱,林晚靠在陆霆怀里笑,他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以后每年夏天,咱们都这么熬酱,你挑番茄,我剥蒂,孩子们在旁边等,日子就该这么热热闹闹的。”
厨房的灯光暖黄,映着满罐的红亮酱汁,还有一家人的笑脸。原来最动人的不是多浪漫的誓言,是他记得你去年被油溅到的小细节,是他在你熬酱时从身后抱你,是把厨房的琐碎活都扛下来,让你在满是烟火气的盛夏里,也能被宠得像个不用操心的小孩——这样的甜,比番茄酱还浓,比盛夏的阳光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