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君千魂死后,留在补天教众老魔身上的印记彻底消散。
这印记是君千魂创建补天教时,在自创的魔功里添设的一道枷锁。
补天教中人,若要修炼魔功,便会受这道印记的束缚,甚至会绵绵不断地向他回馈修为。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他在大武消失了上百年,这些老魔也都安分守己。
没敢出来祸乱世间——毕竟他本是大武皇室的老祖,总不能让自家人打自家人。
如今印记消散,众老魔因修炼魔功,心性本就被浸染,
压抑多年的戾气骤然爆裂,像是挣脱了枷锁的困兽,瞬间凶性毕露。
黑风岭的毒蝎老魔柳三娘重开毒窟作恶,
雾隐谷的哭丧老魔秦哭也重新摇起了招魂幡,
连秦哭的老搭档——血手老魔赵烈,也出山掠杀活人练血手功,
就连当年被十大门派打残的腐骨老魔周驼背,如今也敢带着残部出来劫掠商队。
可这群老魔还没来得及争一争这教主之位的空缺,
大武朝廷的雷霆围剿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灵曜元年,新帝君元辰在金銮殿上怒拍龙案:
“补天教余孽胆大包天!”
“朕的上百位皇叔,竟然被他们肆意屠杀,不除难平民愤,不杀难慰宗亲!”
旨意一下,御龙卫总指挥使王天龙亲自挂帅,三万玄甲御龙卫分五路出发。
一路查抄密报中的补天教据点,一路封锁各州府要道,
余下三路直扑黑风岭、雾隐谷等老魔巢穴,行事雷厉风行,半点不留余地。
消息传到黑风岭,柳三娘正用银簪挑着蝎尾取毒,
听得手下禀报“御龙卫倾巢而出,说是奉旨清剿我教”,簪子“当啷”掉在石桌上:
“屠皇室?就凭咱们这些各怀鬼胎的散魔?”
她眼角皱纹里藏着毒针,语气满是讥讽,可心底却莫名发虚。
这御龙卫是老皇帝设下的亲信卫所,专司监察百官、缉捕江湖邪祟,手段狠辣,
不少教中兄弟就是栽在他们手里,如今印记刚消,这群煞神怎就寻来了?
旁边的周驼背佝偻着身子,青黑色的手捏着一块腐肉,喉咙里“嗬嗬”笑着:
“柳婆子,管他真屠假屠!御龙卫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既扣了帽子,哪会听你分说!”
“正好,新帝年轻,御龙卫没了先帝压着,未必有当年的威风。”
“咱们联手拼一把,杀退他们,这教主之位,还有谁敢跟你我争?”
柳三娘被说动了心——她觊觎教主之位多年,若能打退御龙卫,教内散魔自会俯首帖耳。
可她没料到,御龙卫竟有高人相助,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武新帝册封的神威侯——谢卫。
这位神威侯的手段了得,竟然能使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灵气”,老魔们的魔功根本无法抗衡。
黑风岭被御龙卫团团围住,王天龙手持长刀立阵前,谢卫素袍翻飞,指尖萦绕淡淡灵气。
柳三娘撒出魔功豢养的“噬魂蝎”,周驼背泼出“腐骨火”,却被谢卫的灵气屏障与加持过的驱邪酒轻易破解。
谢卫将灵气渡给王天龙的长刀,刀身泛着淡金微光,王天龙挥刀直劈,先挑飞柳三娘的银簪,再一刀刺穿她的肩膀,挑断琵琶骨;
谢卫又灵气轻点,废了周驼背的膝盖,周驼背踉跄倒地,王天龙长刀横扫,将其斩首,二魔首级悬于黑风岭示众。
随后大军直奔雾隐谷,哭丧老魔秦哭与血手老魔赵烈本就貌合神离,
听闻黑风岭败绩,秦哭想逃,赵烈却恃刚练成的“血手功”硬抗——他舍不得刚掠来的活人精血。
谢卫灵气驱散谷中白雾,秦哭的“哭丧魂”被灵气铜铃破去,赵烈的血手功遭灵气锁魔阵压制。
王天龙趁机挥刀上前,一刀刺穿秦哭的后心;赵烈见势不妙要自爆,谢卫灵气裹住他全身,王天龙长刀再劈,将其劈成黑灰。
两处巢穴平定,剩余几处据点不堪一击,补天教在大武势力尽灭,
只剩吞灵老魔洪破瑞带几十名残党逃向西边大草原。
他是上任教主的嫡系,比其他老魔知情多,隐约猜到谢卫是修仙者——魔功本是君千魂篡改《基础练气诀》的残法,定然敌不过灵气,大武已无他容身地。
草原上,洪破瑞正喘息,身后脚步声传来。
他以为是御龙卫,抽剑欲拼,却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迈步而来,
此人身着粗布衣衫,腰间别着锈刀,周身虽只散发着微薄灵气,
却让洪破瑞心头一震——这人也是修仙者,难道是谢卫的同伙?
“老人家,打扰了?”年轻人躬身行礼,声音清朗:
“我叫沙子,是过来问路的,在这大草原迷了路,您可知前往燕州的路?”
洪破瑞松了剑,装出落魄模样:
“燕州路远,老汉倒是晓得……只是小兄弟你孤身走草原,就不怕遇到劫道的歹人?”
“不怕!我有本事!”
沙子拍着胸脯,指尖不自觉泛起淡淡灵气。
洪破瑞眼里闪过精光,故意凑上前惊叹道:
“这是什么手段?小兄弟好福气,跟哪位高人学的?”
沙子心无城府,一五一十说道:“不是高人教的!”
“我以前是云上客舍的杂役伙计,跟着几个伙伴扶起一块石碑时,发现碑上刻着《基础练气诀》。”
“我们一起照着练,就有了这本事,后来我想独自出来闯荡,结果迷了路,连回家的方向都忘了。”
“《基础练气诀》?”
洪破瑞心脏狂跳——补天教的魔功,正是君千魂篡改这部功法来的!
他强压狂喜,假装沉吟,顺着魔功源自练气的底子,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沙子当即试了试,果然比自己瞎练顺利多了,惊喜地抓着洪破瑞的胳膊:
“老人家您的法子真管用!您真是位江湖高手吧!”
沙子这下彻底没了防备,只觉得跟这老人家相见恨晚,又问道:
“您既然是高手,怎么会来这大草原?”
洪破瑞叹了口气,装出伤感,把经历编排着说了一遍:
“老朽以前是补天教的,我们教本是替天行道、要补这残破世道的,却被江湖人误会成魔教。”
“前阵子大武皇室内乱,皇子们自相残杀,竟把罪名扣在我们头上,朝廷派兵围剿,教众死伤无数,我们这些人没办法,才逃到这草原上来。”
沙子实在单纯,竟全信了,还一脸同情:“你们好惨!”
洪破瑞趁机说道:
“我们这些人没了教主,像没头的苍蝇,小兄弟你这本事比我们强,不如你来当补天教的教主,我们都听你的!”
沙子愣了愣,连忙摆手:
“我不行,我就是个跑腿的杂役。”
“那也没事!”洪破瑞劝道:
“有老汉帮你打理杂事,你只管当教主就好!”
沙子推脱不过,又见老人家和善,便点头答应了。
洪破瑞又说“沙子”这名字太普通,配不上他的本事,给他起名“沙破天”。
“破”是帮咱们打破眼下困局,“天”是盼你志向比天高。
沙子念了两遍“沙破天”,眼睛一亮:
“好听!比‘沙子’威风多了!”从此就叫沙破天了。
后来经洪破瑞谋划,他也顺利成为了西箫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