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夜幕下的突袭
青州大学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学生们抱着书本穿梭在校园小道，讨论着课堂内容、社团活动或是校园八卦，一片岁月静好。然而，在这份平静的表象之下，无形的紧张感如同逐渐绷紧的弦，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清晰地感受到。
林守墨站在历史系办公室的窗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的人群，实则灵觉早已如同细密的网，悄然覆盖着周围的空间。他脸上的慵懒依旧，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和疲惫。与墨渊一战留下的伤势并未完全痊愈，灵脉的隐痛时刻提醒着他敌人的强大，而更沉重的，是那份压在心头、关乎存亡的责任。
办公桌上，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一个自行设计的罗盘App正在缓慢旋转，指针微微颤动，标示着校园内几处微弱的、不同寻常的能量残留点——那是苏小婉连日来利用灵觉感知并标记的。另一边，赵明宇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他正在利用修复好的设备，结合秦清提供的部分权限，筛选着城市监控网络中可能存在的异常。
陈昊的训练已经开始。在体育馆无人使用的器材室里，他正按照林守墨传授的粗浅导引法门，笨拙却专注地尝试控制体内那过于旺盛的阳气。汗如雨下，肌肉贲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进展缓慢，但他咬牙坚持着。
所有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齿轮，在各自的轨道上拼命运转。他们都知道，墨渊和他的“暗渊”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袭击何时到来，以何种形式，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下午，赵明宇那边首先传来了突破性的消息。
“林老师，有发现！”赵明宇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我交叉比对了近三个月全市的异常能源消耗记录、几起悬而未决的文物失窃案，以及秦队长提供的几个重点关注区域的监控片段，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聚集点！”
林守墨精神一振：“位置？”
“城西，原‘永鑫’纺织厂废弃仓库区！”赵明宇快速说道，“那里的能源消耗在夜间有几次不正常的峰值，与市政记录不符。而且，监控拍到过几个行为诡异、穿着类似宗教服饰的人员在深夜出入，虽然画面模糊，但经过行为模式分析，高度可疑。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尝试用灵波探测算法扫描那片区域，反馈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模式……与后山那天晚上感知到的有些类似！”
废弃工厂，异常能耗，诡异人员，灵波干扰……多个线索指向同一地点，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干得好，明宇！”林守墨深吸一口气，“持续监控，但不要打草惊蛇。等我通知。”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守墨放在砚台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玄圭主动传来的意念信息，简短而急促：
“小子，图书馆东南角，地下书库，有‘异物’的气息混了进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暗渊’臭味，正在试图渗透保护禁制。”
内外同时出现状况！暗渊组织的触角，比他们想象的伸得更长，动作也更迅速！
林守墨眼神一凛。图书馆地下书库收藏着不少孤本、残卷，其中不乏记载着古老秘辛的典籍，甚至可能有关乎校园封印核心的线索。绝不能让暗渊得手！
他立刻通过通讯器联系团队成员：
“小婉，陈昊，明宇，有情况。目标图书馆地下书库，疑似暗渊成员入侵。秦队长那边我先通知，你们立刻过来汇合，注意隐蔽！”
“明白！”
“马上到！”
夜幕悄然降临，为青州大学披上了一层深蓝色的纱衣。图书馆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而古老，只有零星几个阅览室还亮着灯。
林守墨、陈昊、苏小婉和赵明宇在图书馆后门隐蔽处汇合。秦清因为官方身份敏感，不便直接参与这种潜入行动，但在外围布置了便衣警力进行封锁和接应。
“感应很清晰，”苏小婉闭目片刻，低声道，“地下书库方向，有好几股……冰冷、污浊的气息，它们在试图腐蚀什么东西，很焦急，也很……贪婪。”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图书馆地基深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那些气息让她非常不适。
“我的设备也探测到下面的能量波动异常活跃，而且带着明显的负面频谱特征。”赵明宇看着手中平板电脑上跳动的数据，确认道。
“走！”林守墨没有任何犹豫，手中掐了个隐踪诀，一层微弱的光晕笼罩住四人，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他们的存在感和脚步声。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三人从一条不对外开放的维修通道进入了图书馆地下区域。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带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但在这之中，确实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寒邪气。古老的照明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在长长的、堆满废弃书架的走廊里投下摇曳的影子，气氛诡谲。
穿过几道厚重的、带有简易防护符文的铁门（其中一扇门的符文已经被一种漆黑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物质腐蚀了一小半），四人终于抵达了地下书库的核心区域——一个宽敞但压抑的大厅，无数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皮质、竹简或线装的古老书籍。
而此刻，大厅中央，正上演着令人愤怒的一幕。
三名身穿暗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正围着一个不起眼的、由青石垒砌的古老小祭坛。祭坛上刻满了模糊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抵抗性灵光，但祭坛表面，已经被泼洒了大量粘稠的、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如同强酸般腐蚀着石质和符文，灵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祭坛后方，一本被淡淡白光包裹、材质非金非玉的厚重古籍，正悬浮在半空，书页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似乎在与那股腐蚀性能量抗争。那正是玄圭本体玉简所藏匿的真正古籍之一，也是保护此地的核心禁制枢纽！
“他们在破坏封印基点！”林守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个祭坛和古籍，是守护图书馆地下书库，乃至可能与更大范围封印相连的一个重要节点！
“动手！”林守墨低喝一声，率先取消隐踪诀，双手闪电般结印！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敕！”
轰咔！
数道纤细却耀眼的白色电光凭空生成，如同灵蛇般扭动着，径直劈向那三名灰袍人！正是道门基础却刚猛的五雷咒法！
那三名灰袍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而且一出手就是雷法。仓促间，其中两人身上腾起灰黑色的护身气罩，硬接了雷击，身体剧震，斗篷被电焦了一片，发出闷哼。而第三个人反应稍慢，被一道雷光擦中肩膀，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冒着黑烟翻滚出去，失去了战斗力。
“什么人？敢坏暗渊大事！”为首那名灰袍人猛地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双闪烁着残忍红光的眼睛，声音嘶哑难听。他挥手间，一股带着腐臭味的黑色旋风卷向林守墨几人。
“吼！”陈昊早已按捺不住，经过几天初步引导的阳气勃发，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烈焰，大吼一声，不闪不避，直接一拳轰向那股黑色旋风！纯阳气血对阴邪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拳风过处，黑色旋风竟被硬生生打散！
“你们的对手是我！”陈昊战意高昂，如同一头出闸猛虎，冲向另外两名灰袍人。
苏小婉则迅速躲到一个书架后，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她并非战斗主力，但她可以干扰！霎时间，书库内残留的、无数沉寂多年的书灵或微弱意念被她短暂唤醒，发出各种低语、哭泣或尖啸，形成无形的精神冲击，扰动着两名灰袍人的心神，让他们施法频频出错。
赵明宇也没闲着，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几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球，用力扔向大厅角落和天花板。金属球吸附在墙壁和梁柱上，立刻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和微弱电流，形成一个临时的干扰力场，虽然无法与墨渊的力场相比，但也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灰袍人体表的能量防护。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陈昊凭借着一身蛮横的阳气和无畏的勇气，与两名灰袍人缠斗在一起。他的攻击直来直往，缺乏章法，但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灼热的气血之力，让两名擅长邪术的灰袍人颇为忌惮，不敢硬接，只能依靠诡异的身法和远程邪术周旋。黑色的能量箭、腐蚀性的毒雾不断袭向陈昊，却大多被他那炽热的阳气领域消融或偏转。
林守墨则对上了那名首领模样的灰袍人。此人实力明显高于另外两人，举手投足间，阴风阵阵，一道道如同实质的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角度刁钻，力量沉猛，更带着吞噬灵力的特性。
林守墨脚踏罡步，身形飘忽，手中不断打出各种符箓——金色的“破邪符”与黑色触手同归于尽，赤色的“火云符”灼烧着弥漫的邪气，蓝色的“冰凝符”则试图迟滞对方的动作。他的道法正统而扎实，但在对方那诡异吞噬特性的“幽噬”法力面前，往往事倍功半，灵力消耗极大。
“天枢府的小辈，就这点能耐吗？”灰袍首领发出桀桀怪笑，攻势越发凌厉，“墨渊大人说得对，你们这些固步自封的家伙，早已被时代淘汰！唯有拥抱暗渊之力，才能获得新生！”
“邪魔外道，也敢妄论新生？！”林守墨眼神冰冷，体内灵力奔腾不休。他知道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他瞅准一个机会，硬受了对方一道擦肩而过的黑气，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但双手却以惊人的速度结出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古印。
一股苍凉、浩瀚的气息开始在他身上凝聚。他身后的虚空中，隐隐浮现出北斗七星的淡淡星图轮廓！
“北斗七星，灌注吾身，斩妖除魔，破妄诛邪！星陨！”
这一次，他并非引动星力远程攻击，而是将磅礴的星力短暂灌注己身，整个人化作一道人形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直冲向灰袍首领！这是搏命的打法，将强大的力量压缩于一点，寻求瞬间的爆发与突破！
灰袍首领显然没料到林守墨如此悍勇，感受到那股凝聚的、仿佛能撕裂一切的星力，他猩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骇然！他疯狂催动周身黑气，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黑色盾墙！
轰——！！！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刺目的星光与深邃的黑芒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下书库都在剧烈震动，书架摇晃，无数书籍簌簌落下！
光芒散尽，只见林守墨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拄着膝盖剧烈喘息。而那名灰袍首领，则半跪在地，身上的斗篷破碎不堪，露出下面一张扭曲而苍白的中年人脸庞，他胸口凹陷下去一块，显然受了重创。
“首领！”另一名正在与陈昊缠斗的灰袍人见状大惊失色。
陈昊抓住这个机会，怒吼一声，体内阳气催发到极致，一拳轰散了对方的护体邪气，重重砸在其腹部！那灰袍人惨叫一声，口喷黑血，萎顿在地。
战斗，似乎即将结束。
然而，就在林守墨稍稍松懈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名身受重创的灰袍首领，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嘶吼着，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玉符，猛地捏碎！
“为了暗渊的荣耀！恭迎圣力降临！”
嗡——！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邪气都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黑暗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破碎的玉符中狂涌而出！那不是他自身的力量，而是来自某个遥远源头、被预先封印在玉符中的一击！
这股力量化作一只巨大的、完全由深邃黑暗构成的鬼爪，无视了空间距离，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直接抓向因为力竭而无法闪避的林守墨！这一击的强度，已然超出了普通暗渊成员的范畴，带着一丝墨渊那般令人绝望的意味！
“林老师！！”陈昊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却被那鬼爪散发的余波狠狠震开！
苏小婉惊叫出声，赵明宇试图用设备干扰，却如同螳臂当车！
林守墨瞳孔猛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他体内灵力几乎耗尽，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难道……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守墨与那黑暗鬼爪之间。
是白夜！
他不知何时，已然潜入此地。
面对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恐怖一击，白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眼神稍微认真了一点。他没有结印，没有念咒，只是抬起了他那只苍白得有些过分的手。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旋转的、由无数细密惨白符文构成的漩涡。漩涡中心，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空与死寂。
黑暗鬼爪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抓来，却在触碰到那符文漩涡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毁灭意志，都被那漩涡贪婪地、无声无息地吞噬了进去！没有爆炸，没有冲击，甚至连声音都被吞噬了。
片刻之间，那恐怖的黑暗鬼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白夜掌心那缓缓隐去的符文漩涡，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白夜甩了甩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瞥了一眼因为震惊和脱力而几乎站立不稳的林守墨，撇了撇嘴：“啧，又搞得这么狼狈。林老师，你可真会惹麻烦。”
那名耗尽生命释放出最后一击的灰袍首领，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头一歪，彻底气绝身亡。
战斗，终于彻底结束。
地下书库一片狼藉，残留的邪气与星光、阳刚之气混杂，形成混乱的能量场。陈昊和苏小婉赶紧上前扶住林守墨。赵明宇则迅速检查现场，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和后续陷阱。
白夜没有理会众人，他的目光落在那本悬浮的、被白光包裹的古籍上，又扫了一眼被腐蚀的祭坛，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再次如同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书架间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这家伙……到底是谁？”陈昊看着白夜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用匪夷所思的手段化解危机，然后又飘然离去，留下满腹疑团。
林守墨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白夜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白夜的力量体系，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那种吞噬一切的特性，甚至与墨渊的“幽噬”之力有几分异曲同工，却又更加诡异难测。他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危机暂时解除，图书馆的节点保住了。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林守墨伤势加重，更重要的是，暗渊组织的行动如此迅速和决绝，甚至不惜动用这种封印着强大力量的玉符，可见他们对破除封印的迫切。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据点，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而白夜这个神秘的变量，也让未来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林守墨知道，他们必须更快，更强。因为下一次，敌人只会更加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