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血疫残章
白夜的求救电话像块石头砸进林守墨心里，那丝压抑的波动比任何警告都更让他心惊。他对陈昊丢下一句 “看好镜子，别让任何人碰”，转身就冲了出去。皮鞋踩过操场的塑胶跑道，发出 “噔噔” 的响，夜风卷着梧桐叶的碎渣，打在脸上有点疼。体内的罡气不管经脉的抗议，疯狂运转，撞得受损的地方发颤，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滑，浸湿了衬衫领口。
市图书馆就在两条街外，可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林守墨脑子里全是疑问：白夜那样的实力，连镜魇都能随手冰封，到底什么东西能让他求救？“消化不了” 又是什么意思？是邪物太强，还是他的力量有弱点？
图书馆像头黑沉沉的巨兽，趴在夜色里。正门早就关了，只有侧面的员工通道亮着盏昏黄的灯。林守墨绕到后院，找到一处被爬山虎遮住的通风口 —— 格栅锈迹斑斑，刚好能容他钻进去。他并指如剑，一缕罡气轻轻划过，格栅 “咔嗒” 一声断成两截，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通风管道里又窄又黑，只能缩着肩膀往前挪。灰尘带着陈年纸张的霉味，混着铁锈的腥气，呛得人嗓子发紧。他的灵觉全开，前方白夜的冰冷灵韵越来越清晰，还裹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 像腐烂的伤口泡在馊水里，又混着旧药剂的怪味。更可怕的是，那气息里还缠着无数细碎的哀嚎声，像有无数人在耳边哭。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缝隙，露出微弱的光。林守墨轻轻推开活动挡板，纵身跳了下去 —— 落地时脚踩在一堆旧报纸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
这里是地下古籍修复室，比他想象的大，到处堆着修复工具：沾着浆糊的刷子、断了头的镊子、装着化学药剂的玻璃瓶，还有摞得老高的旧书。空气中的恶臭更浓了，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林守墨的目光瞬间锁在房间中央 ——
白夜背对着他，单膝跪在地上，白色衬衫的右袖被染得发黑。他的右手死死按在一本巨大的皮质古籍上，指节泛白，手臂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那本古籍的封面裂着好几道缝，露出里面暗黄色的纸页，上面布满深褐色的污渍，像干硬的血块，有的地方还泛着黑绿的霉斑。
一缕缕暗红的黑气正从古籍里涌出来，像有生命的蛇，缠在白夜的手臂上，还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气碰到白夜周身的幽蓝光，就会结冰、碎裂，可古籍里的黑气仿佛无穷无尽，碎了又聚，还在一点点侵蚀那层幽蓝光 —— 白夜的袖口已经被黑气染透，连他苍白的手腕上，都爬着几道暗红的痕迹，像在慢慢钻进皮肤里。
白夜的左手掐着个复杂的诀印，指尖微微发抖，肩膀也在轻颤，显然快撑不住了。他没回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气音和压抑的痛：“还愣着干什么！这是‘血疫’残章！怨念裹着病毒，快成‘书魔’了！我的‘月华’能冻住它，却清不掉‘毒’！用你的阳火，烧！”
林守墨瞬间明白了。白夜的力量是极寒的，能冻住邪物，却冻不掉黑气里的 “疫病”—— 那东西像活的病毒，会顺着他的灵力反着钻。而自己的至阳罡气，刚好能烧尽这种阴毒。
他没时间犹豫，大步上前，右手掐 “火铃诀”，体内温养的罡气毫不犹豫地涌出来。指尖瞬间冒出赤金色的光，像小火焰在跳动，空气都被烤得发烫，连周围的霉味都淡了点。他并指如剑，在空中飞快画符 ——“净天地神咒” 的符文在空中成型，带着灼热的正气，“啪” 地印在古籍封皮上。
“嗤 ——！”
像冷水滴进滚油里，剧烈的声响在房间里炸开。赤金光符烧在黑气上，黑气瞬间冒起白烟，发出凄厉的尖啸，还带着焦糊味。古籍剧烈地颤抖起来，纸页 “哗啦哗啦” 响，像在挣扎，涌出的黑气明显少了些。
缠在白夜手臂上的黑气也顿了顿，侵蚀的速度慢了。白夜趁机低喝一声，周身的幽蓝光突然暴涨，像炸开的小月亮！“咔嚓” 声里，他手臂上的黑气被冻成冰块，碎成渣子掉在地上。
他猛地抽回右手 —— 林守墨看得心脏一缩：白夜白皙的手掌上，几道暗红的痕迹像爬着的虫子，还在微微动，正往胳膊肘爬。白夜看都没看，左手并指如刀，幽蓝光一闪，直接把那几块被侵蚀的皮肉削了下来！
碎肉掉在地上，瞬间被冰住。白夜的伤口没流血，只结了层薄冰，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只是削掉了指甲缝里的灰：“继续！核心藏在书里，没那么容易烧透！”
他双手结印，幽蓝光再次涌出，像个透明的冰罩，把古籍牢牢裹住，限制黑气的涌出。林守墨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抱，掌心聚起一团赤金色的阳火 —— 火团像小太阳，泛着温暖的光，却带着能烧尽阴邪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把火团推向冰罩里的古籍。
“滋滋…… 啪啪……”
阳火烤在冰罩上，冰面迅速融化，火舌舔舐着古籍。更多的黑气被逼出来，在火里化成白烟，古籍的颤抖越来越弱，封皮上的血渍也慢慢变淡，露出下面原本的棕色。那些哀嚎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火烤纸张的 “噼啪” 声。
就在古籍的邪异气息快消失时，异变突生！
古籍里突然涌出最后一股黑气 —— 比之前的更浓、更黑，还裹着暗红的血丝，瞬间聚成一个模糊的虚影！那虚影穿着破破烂烂的医师袍，脸上戴着个发黑的鸟嘴面具，露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身上的袍子还在往下滴黑绿色的液体，像烂掉的脓水。
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没扑向林守墨和白夜，反而转身就往修复室角落的檀木书架冲 —— 那书架上堆着十几本待修复的旧书，要是被它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它想染其他书！” 白夜的声音变了调。
林守墨早有防备。他左手一直扣着枚金乌破煞符，此刻猛地掷出，同时低喝：“金乌巡天，焚尽妖邪！破！”
符箓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速度快得像箭，后发先至，“砰” 地撞在虚影上！金红色的火焰瞬间裹住虚影，像烧着的纸，虚影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在火里挣扎了几下，就化成一缕黑烟，彻底散了。
那本皮质古籍终于不动了，纸页慢慢摊平，封皮上的血渍变成了淡褐色，再也没冒出黑气。修复室里只剩下火烤后的焦糊味，还有白夜身上散出的寒气。
林守墨喘着气，经脉又开始疼，罡气耗得差不多了。他看向白夜，刚想问问这 “血疫残章” 的来历，白夜却先开口了：“这是七十年前望丘坡黑死病的医师日记。” 他指着古籍摊开的一页，上面的字迹模糊，还画着个简陋的地图，“写日记的医师死在瘟疫里，把所有怨恨都灌进了书里。后来怨气吸了地脉阴气，又裹了病气，就成了‘书魔’。”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疲惫：“‘暗渊’的人之前想唤醒它，用病气搞混乱，被我打断了。但他们破了书的封印，我本想自己封回去，没想到它的‘毒’能反蚀我的灵力。”
林守墨盯着地图上的红圈 —— 那是个地下设施入口，位置刚好和实验楼的地下室对上。“实验楼…… 建在瘟疫的旧址上？”
“不止。” 白夜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古籍，“那场瘟疫死了上千人，尸体埋在地下，早就把土地染透了。实验楼就是个盖子，压着下面的‘脓疮’。楼里的‘鬼王’，就是那些瘟疫死者的怨念聚的，可能还裹了那个医师的残魂。”
他抬起头，浅灰色的眸子直视林守墨，语气凝重：“‘暗渊’要的‘钥匙’，应该是能控制或者打开‘脓疮’的东西。而苏小婉…… 她的灵媒体质，是找‘钥匙’或者用‘钥匙’的最佳导体。”
林守墨的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 原来苏小婉的体质，不只是吸引邪祟，还是打开灾难的钥匙！
就在这时，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 “陈昊” 的名字。林守墨赶紧按下接听键，陈昊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能听到背景里的尖叫：“林老师！镜子！那镜子自己裂了！冰化了，冒了股黑烟，钻到地下不见了！我们还听到地底下有东西在叫！”
林守墨的手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那面镜子里的邪物根本没被消灭，只是被白夜冻住了！现在它跑了，还可能钻去了实验楼的地下，和那个 “脓疮” 呼应上了！
他看向白夜，白夜的脸也白了，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凝重：“‘暗渊’不等潮汐巅峰了。他们要提前搞‘血祭’。”
地底下的异动、跑掉的邪物、实验楼里的鬼王、藏在暗处的 “暗渊”…… 所有的危险都凑到了一起，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林守墨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一枚金乌符，感受着体内不足五成的罡气。身边的白夜也在调息，伤口的冰还没化。决战的时刻，比他预想的，来得更早、更凶。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修复室的门 —— 外面的夜色更浓了，可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苏小婉还在学校，实验楼的 “脓疮” 随时可能炸开，他必须回去，守住那道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