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娘子正兀自百感交集,云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醒了?”
她一喜,转眸见云扬正含笑望着自己,不仅惊喜交加,转而对云扬倒头便拜:“华大小姐重生之恩,程云烟没齿难忘!”
云扬扑哧一笑,“倒是真有缘分,连名字都如此相似。”
程大娘子一呆,随即记起她刚刚似乎是说自己叫华云扬的,当下也忍不住笑了,“正是呢,许正是这个缘分,才将恩人送至云烟面前。”
云扬含笑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见阿德和可伶都守在门口,说了一句:“进去跟你阿娘说话吧。”自己则领着可伶走到庭院里继续喝茶。
可伶见她面色透白,知道又是损精耗神不轻,当下心疼地去帮她揉肩。
云扬仰起脑袋,左左右右在脖颈上转了几圈,只听一阵咯咯声响,慌得可伶急忙帮她揉捏脖子。
不多时,程云烟母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德二话不说,对着云扬倒头就拜,“程全德叩谢恩人治好家母顽疾,但有差遣,阿德无不从命。”
云扬抬手虚扶,“快不必如此,于云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伶却在心底腹诽,什么叫举手之劳?分明都耗去半条命好嘛!面上也不觉露出愤愤之意。
程云烟瞧得分明,再看云扬那雪白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她是为自己下了大功夫的?而她却轻描淡写的不愿多说,更是连之前提的条件也绝口不提。当下又是感激,又对云扬的人品多了几分敬重。再次对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子深深折服。
程云烟打手势让聋婆子重换了一壶新茶,亲手为云扬斟了一杯奉上。云扬也不跟她客套,点头致谢后直接接过。倒不是她故意托大,只是她治病前为了争取时间,直接亮了不少底牌,如今再客套,未免显得虚伪。对于这样的事,云扬一向不屑于为。
不过,云扬此举倒是又让程云烟看到云扬坦荡磊落的一面,当下更是心安。要知道,自小跟着父母经商,见得最多的就是尔虞我诈!当初若不是那贱男人装得一副忠厚老实的可怜相,她程云烟又何至于有十年之痛?!
如今得遇新生,是她为自己和儿子讨回公道的时候了!思及此,程云烟缓缓举起自己的茶杯,一字一句道:“这杯茶,一敬恩人华大夫;二敬贵宾华大小姐;三敬程家新股东华云扬!”
云扬一愕,“什么新股东?程大娘子这是何意?”
程云烟先是一口喝了杯中茶,随即道:“适才在里已与我儿商量过,华大小姐若能助我们母子复仇,情愿送五成股份给华大小姐,自然就是咱们程家商行的新股东了!”
云扬急忙摆手,“不,这杯茶云扬不能喝!前面两个理由倒也罢了,这第三条太重,云扬承受不起!”
程云烟正色道:“若没有华大小姐今日仗义援手,云烟还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痊愈的机会,而今我儿年幼,又孤掌难鸣,根本无力阻挡外面的风雨,更遑论拿回云烟爹娘一生的心血。何况您又要为咱们母子助力复仇,这于咱们母子来说,都是恩同再造!别说是咱们还有五成可以傍身,就算拿回三成,咱们母子也足以安身立命了。故而,请恩人勿要推迟,请饮下这杯茶吧。”
云扬感慨之余,也不免心惊,看来,这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一念及此,遂道:“如此,便给云扬一成吧,你我从此就算是一家人。”
程云烟却固执地摇头,含泪道:“没有恩人,便没有咱们母子的大好前程,请恩人成全。”
阿德再一次扑通跪倒,叩首道:“请恩人成全。”
云扬大急,面颊也开始微微泛红,这,这,这不是让她趁火打劫吗?这叫什么事啊!沉吟了一下,决然道:“三成,不能再多!你们若同意,云扬就饮下这杯茶,如还不行请恕云扬不能从命,这趁火打劫的名声,实在难听!”
程云烟微微愣怔一下,眼眸再次盈泪。趁火打劫,没错,她曾经向他交托身家性命的人,就是对她趁火打劫!不仅如此,还趁机落井下石,只恨不得置他们母子于死地!这个仇,怎能不报?
一念及此,她缓缓抬起带泪的眸子,含笑道:“一言为定,今儿个天色不早。恐衙门里早已下值,咱们先签下契约书,改日再去衙门里过红契。”
云扬见她如此,便也只能点头,端起茶杯,缓缓饮下。
程云烟立即让阿德备好笔墨,亲手写下契约书,瞧着云扬签好字,又打手势让聋婆子去拿新点心,云扬却笑着摆手,“程大娘子也说了,今儿个天色不早,云扬还急着赶回云庐,我要的货品应该已经备好,咱们就此别过。”
程云烟也不再勉强,含笑说了句:“这里距大将军府倒也不远,大小姐慢行。”遂与云扬福身相别。
云扬却忽然又笑道:“云扬常住城外,大娘子有事可到城外西北方向50里处的云庐云庐找我。还有,日后便叫我云扬就好。”
程云烟一呆,不是被大将军府认回了吗?怎会一个女孩子住在城外?还想多问一句,云扬早已飘然而出。
回程的路上,可伶很是兴奋,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奇遇,惹得可俐跟合欢很是羡慕,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云扬心中却在想,那个活字印刷,应当是有了进展了吧?
大家一路欢歌回了云庐,少不得又是一番庆祝。
眼见得华云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路高歌!今儿个不仅拿下两个大合作,竟还为云庐再下一城,挣回一份这么大的家当!华容震惊之余,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忍不住向云扬投去钦佩的目光。
云扬却向她温和一笑,眸中尽是鼓励之意。
华容一呆,顿觉眼眶发热,这半年多,她都错过了什么!
雨蝶端着一碟点心过来,笑吟吟道:“这前儿才回来,想必饿透了,快吃一块喜饼垫垫,晚膳也差不多快好了。”
云扬狐疑地望着喜饼,疑惑道:“怎会有喜饼?是哪个有喜?”摆手让可伶几个去吃,合欢跟可伶可俐欢呼一声,三只素手齐齐伸向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