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几人都往灶屋奔,呼噜噜喝了老大一碗绿豆汤,才将热气消下去。
除了包裹,他俩还寄了信,说今年还是不回来,要是实在想他们的话,可以去云省探望,最好是把南青芜带上,部队来了个医学专家,要在部队待三年,如果去的话,就提前去信,他们好请假接人。
得知这个消息,一家人都陷入愁绪,治病肯定得去,但谁和南青芜一起去,成了大问题,首先排除许大熊,他是大队长,跑不脱。
剩下的三个,张燕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一走,家里三个男的,想都不想就知道过得有多糙,说不定等她回来,父子三个都成了告化子。
南青芜直言:“我要妈和我去。”
得,她这么一说,去的人就定下来了,时间也定下了,秋收过后就走,到时候几个大男人在家也有空做饭。
两人要去部队的事没有跟任何人说,就连爷奶都没,生怕不小心传出去,被亲戚扒拉上。
因为这年头但凡家里有人当兵的,年年都有人上门拉关系,让把自家孩子送进部队,也不看孩子合不合适。
事情一定,南青芜半夜三更,就操控一条长得花花绿绿的毒蛇往知青点去了,然后只听知青点传来一声嚎叫,紧接着就是听令哐啷的声响,在深夜中吸引了一大批人过去。
许大熊长叹一口气,自从大批知青下乡,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找他,又是想撂挑子的一天!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穿好衣服,披上外套,打着手电筒往知青点去,毕竟真要出事儿了,还是他们的锅。
然而,等到了知青点,看见谈卫国口吐白沫,脚脖子还有两个洞,库库冒着血,翻箱倒柜抓住蛇,连夜赶着马车把人送进县医院。
南青芜则心安理得的睡了,那蛇毒不多,效果也不强,最多就是治好了也流口水,双手不听使唤。
谈卫国是在第五天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一只眼瞎了,嘴巴歪了控制不住口水,头往右边偏,一手内拐,一手外翻,走路时动作稍微大点,就是一脚一米六,一脚一米七,真跟二傻子差不多了。
村里还没到上工年龄的皮孩子,在空旷点儿的地方一看见他就围着他嘲讽,还往他身上扔泥巴,换以往谈卫国老早就找到别人家去了,可现在的他,谁也说不赢,只能吃闷亏。
南青芜:“哟,这是谁呀,这不是谈知青么,怎么成这样了?真是恶有恶报,哈哈哈哈哈哈哈!”
谈卫国激动地朝她走来,南青芜不屑勾唇,掏出背篓藏着的竹条,尽往人看不见的地方抽,抽的尽兴后扔下竹条微微一笑:“再敢动歪心思,我就让你长眠地下。”
谈卫国眼中突现不可置信的光,“hi……你,你……”
“谈知青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还得回家缝衣服,莲花你来洗菜啊,这会儿人少好洗的很,吃不吃黄瓜,我摘得多嘞。”
“姐,你离他远点,免得他又”许莲花轻声道,“耍流氓。”
“知道了,来吃根黄瓜,可脆可甜了,我回去了啊,你也小心点儿。”南青芜往她手里塞了根嫩黄瓜,摇摆着上半身归家去了。
许莲花忽的叹了口气:“要是我能长得跟姐一样好看就好了,唉……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哼!”
谈卫国蹒跚着蹲在池子旁,看着水面摇晃的人影,呜呜呜的拍打水面,眼眶流下悔恨的泪水。
两天后,谈卫国成功回城,但大队知青看他回去的模样,还是决定再忍忍,回城又怎样?还不是吃不饱?还不如在乡下,至少队里有一口肉吃,他们也能搭着喝汤。
不过三太家从那天起就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从他那儿拿驱虫粉往屋子周围洒,生怕一个没注意被毒虫给咬了,这也算谈卫国唯一为大队做的好事咯~
长达两个月的农忙结束,许大熊带人去公社交公粮,村里剩下的全是老弱妇孺,于是队里的八卦集中点——村中供销社桂花树下再次集结了一大批已婚妇女。
“你们说桃花那丫头片子跟富贵人家的小姐似的,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队长他们怎么想的?”柳大嘴远远的看见张燕往地里去,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闲话。
旁边磕着瓜子的郑秋艳噗噗把瓜子皮吐在地上,“人家是大队长的女儿,大哥是连长,二哥是排长,每月补贴花都花不完,说不定再过几年还能往上升升,到时候给桃花找个当官儿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么?”
“就她那身体找当兵的?”柳大嘴撇撇嘴,“能不能过新婚夜都是个问题!”
她自从被暴揍一顿,又赔了二十五块钱,那是看南青芜非常不顺眼,每次路上遇见,都是翻着白眼,气哼哼走过去。
“说的也是哈,那你们说桃花不会被留成老姑娘吧?”那人把头往圈中心凑了凑,声音也压低不少,眼珠子还四处转悠。
柳大嘴眯了眯眼,许桃花虽然身体不行,但有大队长和几个哥哥,嫁给谁都不会受苦,正好她娘家有个适龄的侄子,要不找机会说说?万一看上了,许桃花还不是任她拿捏?
“那不能,谁家女子不嫁人啊,要我说,大队长肯定得在附近挑女婿,你们想想,桃花那身子可金贵,嫁远了肯定不放心。”
这边说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原本去地里的张燕什么时候凑在人堆后面,把她们的八卦听了个完完全全,走的时候脸黑的跟包公一样。
南青芜悠哉悠哉靠着躺椅晾头发,旁边儿的小桌子上放了瓜子花生大麦茶,收音机呲啦呲啦地响着,地上的小筐里全是她造出来的垃圾。
张燕原本黑着的脸恢复本色,但眉间还是带了些许忧虑,那些娘们八婆是八婆,可说的也有道理,桃花要嫁就嫁在本地,他们能看顾的地方,不然受委屈了都不知道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