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林煜一把抓住禽滑素的手腕,不再犹豫,全力发动【界隙行走】。
这一次,他摒弃了精巧的短距离闪烁,而是选择了更耗费心力、但位移距离更长的“穿梭”。带着一个人,在不稳定的炼狱空间里进行这种程度的移动,风险极大,但他别无选择。
空间在他眼前扭曲、折叠,周围不再是具体的景象,而是流光溢彩、充满撕裂感的时空乱流。他紧紧抓着禽滑素的手,能感觉到她手腕的纤细和冰凉,也能感觉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力道不小,带着一种生死关头的依赖。
【无根萍】的效应在时空穿梭中被无限放大,强烈的迷失感和漂泊感几乎要吞噬他的意识。仿佛他们不是在移动,而是在被无尽的虚空放逐。
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出口”的光亮。他奋力朝着那光亮冲去。
噗通!
两人从扭曲的时空中被“抛”了出来,摔落在似乎是某种暗红色苔藓覆盖的地面上。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半埋在地下的古代堡垒残骸内部,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厮杀声。
林煜剧烈地喘息着,【界隙行走】的过度使用让他头脑一阵阵眩晕,灵魂深处【无根萍】带来的寒意愈发刺骨。
禽滑素的情况更糟。她本就内伤未愈,这次强行时空穿梭的负担,加上之前抵御攻击的震荡,让她终于压制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禽滑素!”林煜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禽滑素靠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眼神却依然清明。她看着林煜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看着他因业债和消耗而显得苍白疲惫的脸,心中那堵名为“戒备”的高墙,终于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她艰难地抬起手,不是去擦嘴角的血迹,而是轻轻按在了林煜紧握着她胳膊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没事。”她声音微弱,却努力保持着平稳,“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煜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她话语中那份不再完全是客套的意味,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染血的唇角和依然坚定的眼神,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直以来的孤独感——讨伐吕雉后,【孤家寡人】的业债如影随形,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微弱的接触和信任驱散了一丝。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扶得更稳了一些,让她能更好地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别说话,先调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我们暂时安全了。”
堡垒残骸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炼狱的血光透过残破的穹顶缝隙投射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在这绝望之地的一角,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漂泊者,依偎在一起,分享着短暂的安宁与逐渐升温的暖意。
禽滑素闭上眼睛,开始专心引导内力疗伤。而林煜,则默默守护在一旁,尘缘剑横于膝上,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感受着臂弯中那份真实的、对抗着无尽虚无与漂泊的重量。
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霍去病化身的战争之魂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此刻,他不再是完全孤独的“孤星”,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可以暂时依靠、也愿意依靠他的同伴。这份在血与火中萌生的微弱联结,比任何强大的技能,都更能给予他前行与破局的勇气。
堡垒残骸内,时间仿佛凝滞。禽滑素的调息渐入佳境,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林煜守在一旁,【无根萍】带来的虚无感如同背景噪音,而臂弯中禽滑素的重量,则是锚定他意识的唯一真实。
碑使冰冷的声音再次切入他的脑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目标霍去病分析更新…其核心执念‘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已与‘战争’概念深度绑定。他并非单纯黑化,而是成为了‘战争’这一抽象概念在漠北战场的具象化化身。击败他,需先动摇其存在根基——即,让他意识到‘匈奴已灭’,或理解‘家’之意义。”
“警告:直接武力对抗胜率低于百分之十。建议寻找‘锚点’。”
“锚点?”林煜在心中追问。
“与目标有深刻情感联结,能唤醒其人性一面的‘记忆载体’。可能是人,是物,是一句话。”
就在此时,外界那永不停歇的喊杀声,骤然拔高了一个层级,仿佛整个炼狱都被彻底激怒。一股远比之前那道骑枪虚影更恐怖、更纯粹的战争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撞向这处废墟堡垒。
轰隆!
堡垒残存的穹顶在意志的碾压下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混合着血色的能量碎屑倾泻而下。
“小心!”林煜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再次张开【墨守非攻】的光壁,同时一把将禽滑素紧紧护在身下。
光壁在恐怖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瞬间蔓延。林煜咬紧牙关,将力量催谷到极致,【风林火山】的“不动如山”意蕴融入其中,光壁才勉强没有立刻破碎。
透过摇曳的光壁和坠落的碎石,林煜看到了——
在那无边无际的炼狱战场的中心,一道身影骑在一匹由暗红戾气与星辰光芒共同凝聚的战马之上。
他身披破碎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华美的汉甲,面容笼罩在扭曲的光影中,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血色星辰,里面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有最纯粹、最冰冷的毁灭与战意。
他手中并无实体兵刃,只是随意抬手,整个炼狱的战魂便随之咆哮,攻势如潮。他,即是战争本身。
霍去病!
他似乎注意到了这两个屡次从他意志碾压下逃脱的“虫子”,那双燃烧的血眸,跨越空间,精准地锁定了林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