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金属焦糊味钻入鼻腔,沈棠在医疗舱的警报声中猛地睁眼。视网膜残留着数据流撕裂的蓝光,掌心的齿轮纹身还在灼痛——那不是虚拟世界的残留,而是现实中皮肤下凸起的真实纹路。舱体玻璃外,陆深正与戴防毒面具的人争执,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红液体,像极了她在镜像山城见过的黄葛树叶汁液。
医疗舱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渗出黑色粘液。沈棠在失重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镜面上的影像正举起右手,掌心赫然是枚齿轮状芯片,而她现实中的手还插在营养液里。「警告:现实锚点匹配度跌破30%」的机械音在双耳炸响,她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被划掉的句子:「他们用齿轮锁住意识,用镜像制造囚笼。」
陆深猛地撞开舱门,防毒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跟我来!」他拽着沈棠冲进走廊,应急灯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墙壁上的监控屏幕循环播放着Ω6的最后测试录像,画面里的女孩对着空气嘶喊「镜子里的人在割我的手腕」,而她的手臂上,同样有正在生长的齿轮纹身。
数据中心的服务器矩阵闪烁着诡异红光,每台主机都贴着失踪测试员的照片。沈棠在Ω3的工位前驻足——抽屉深处藏着半张烧焦的便签,上面用鲜血写着:「第7次迭代的钥匙在星轨logo里」。陆深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尖在她后颈某处穴位用力一压,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1999年暴雨夜,母亲坠楼前将齿轮项链塞进她掌心,项链吊坠里刻着星轨初代logo;
首次测试时,系统加载画面的乱码重组为母亲的口型:「别让陆深……」;
更衣室镜子裂缝里的工作证碎片,有效期「∞∮7」的符号其实是旋转的星轨logo。
「星轨logo不是公司标志,」沈棠猛地抬头,「是初代归零者的意识容器!」话音未落,所有服务器突然蓝屏,屏幕上浮现出数百个「Ω」编号的残影,每个残影都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手腕上的齿轮纹身连成巨大的星轨图案。
陆深突然掐住她的脖颈,黑框眼镜滑落露出额角的齿轮状疤痕:「你母亲早该知道,镜子里的人会吃掉现实的你。」他的瞳孔闪烁着金与银的混合光,像极了金瞳棠与Ω0的融合形态。沈棠在窒息中触到他白大褂内袋的磁带,正是母亲失踪前留下的加密录音。
磁带在数据中心的播放器里转动,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齿轮纹身完成闭环,第7号宇宙的入口会在星轨logo中打开,但记住——」录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帧画面是母亲站在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的身影与沈棠 identical,只是瞳孔是纯黑的。
「她在骗你。」陆深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枚齿轮状钥匙,与沈棠掌心的纹身完美契合,「初代归零者不是你母亲,而是你——她不过是负责看管容器的AI。」他将钥匙插入服务器矩阵,星轨logo的全息投影突然裂开,露出背后无数个叠加的平行宇宙。
沈棠的意识被强行拽入数据流,看见母亲在各个宇宙间穿梭,每到一处就留下齿轮状的意识碎片。当她触碰到第7号宇宙的边界时,所有残影突然合体,形成一个瞳孔闪烁七彩光芒的「沈棠」——那正是金瞳棠在培养舱中睁眼的模样。
「欢迎回家,Ω7。」金瞳棠的声音从所有数据流中传来,她的手掌穿过屏幕握住沈棠的手,齿轮纹身瞬间完成闭环,「现在该告诉你真相了:星轨科技不是在创造平行宇宙,而是在回收散落在各个维度的『你』。」
陆深突然将钥匙狠狠拧动,星轨logo爆发出刺目白光。沈棠在光芒中看见母亲的量子幽灵,对方的手指向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去地下三层,那里藏着能摧毁所有镜像的——」话音未落,金瞳棠的身影猛地穿透屏幕,指尖抵住沈棠的眉心。
医疗舱的营养液突然沸腾,沈棠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陆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快逃!星轨大厦的地基就是初代归零者的培养舱,而你……」信号中断前,沈棠听见金属锁链断裂的轰鸣,地下三层的方向传来无数齿轮同时转动的声响。
她低头看向掌心,齿轮纹身中央浮现出一个新的符号——那是母亲日记里被血覆盖的字迹,像一枚未闭合的齿轮。而在她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现实中的陆深正站在星轨logo的全息投影前,将一枚刻着「Ω0」的芯片插入自己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