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太湖水面如铺银练。石惊弦与苏轻晚乘一叶扁舟,往湖心岛押送崔烈。舱内烛火摇曳,映得崔烈那张金纸般的脸愈发狰狞。他突然桀桀怪笑起来:“你们以为抓了我就算完了?湖心岛那座‘迷魂窟’,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苏轻晚将玉笛横在膝上,指尖轻抚笛孔:“我娘的手记里提过,迷魂窟内布有‘九宫八卦阵’,阵眼藏着血影教的秘档。只是……” 她抬眼看向石惊弦,“据说入阵者会被勾起心底最深的执念,稍有不慎便会困死其中。”
石惊弦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我在,别怕。当年我爹教我‘清心诀’时说过,心不动,则阵不乱。” 他剑眉微挑,看向崔烈,“老鬼,你在阵中藏了多少埋伏?”
崔烈啐了一口:“到了地方,你们自会知道!只可惜啊,看不到小丫头重蹈她娘的覆辙了……” 话音未落,苏轻晚已扬手一记耳光,打得他嘴角淌血。
“我娘是被你用毒笛暗算,才在阵中失了心智!” 她眼中含泪,却带着股狠劲,“今日我定要在阵中,为她讨回公道!”
扁舟行至湖心岛码头,岛上黑黢黢的林木如鬼影般矗立。石惊弦扶着苏轻晚登岸,刚走两步,脚下突然传来 “咔哒” 声,地面竟裂开一道丈许宽的沟壑,深不见底。他反应极快,揽住苏轻晚腰肢,足尖在崖边一点,身形如燕子抄水般掠过沟壑,稳稳落在对岸。
“雕虫小技。” 石惊弦冷哼一声,木剑出鞘,剑气扫向旁边一株古树。树干应声而断,露出里面藏着的机括 —— 竟是数十支毒箭,箭尖泛着幽蓝光泽。
苏轻晚笛尖一点,数枚银针从笛尾射出,精准打在机括齿轮上,毒箭顿时哑火。“是‘暴雨梨花弩’的变种,幸好反应快。” 她转头看向石惊弦,眼里闪着笑意,“你的‘听风辨位’越发厉害了。”
两人往岛心走去,林木渐密,雾气越来越浓。周遭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仿佛有无数人在暗中窥视。石惊弦剑护周身,沉声道:“是‘影卫’,血影教驯养的死士,看不见脸,只认令牌。”
话音刚落,数十道黑影从树后窜出,个个黑衣蒙面,手持短刃,悄无声息地扑来。石惊弦木剑挽起一团剑花,“叮叮当当” 几声脆响,最先冲来的三名影卫短刃脱手,腕骨尽断。苏轻晚则笛声一转,清越的音符化作无形气劲,逼得影卫们身形一滞 —— 正是烟雨阁的 “摄魂笛”,虽不致命,却能乱人心神。
“来得好!” 石惊弦长啸一声,剑势陡然加快,如狂风卷落叶,剑光所及之处,影卫们非死即伤。他故意卖个破绽,引两名影卫近身,突然旋身,剑脊同时磕在两人肘弯,借着他们前冲的力道,将其甩向身后的影卫群,顿时撞倒一片。
苏轻晚笛音再变,时而如龙吟九天,震得影卫们头晕目眩;时而如珠落玉盘,为石惊弦指引影卫方位。她见一名影卫绕后偷袭石惊弦,笛尖一送,竟将玉笛当作短棍掷出,正中那影卫后脑。影卫闷哼一声倒地,玉笛弹回,被她稳稳接住,仿佛从未离手。
“好身法!” 石惊弦赞了一声,剑招更猛,竟在影卫群中杀开一条通路,直扑阵眼所在的石窟。崔烈被捆在他身后的绳上,一路拖行,嘴里骂骂咧咧,却被石惊弦时不时用剑鞘敲一下后脑勺,骂声渐歇。
石窟入口刻着诡异的符文,月光照在上面,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石惊弦刚要迈步,苏轻晚突然拉住他:“等等!阵眼未开,强行闯入会触发‘心魔劫’!” 她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与石惊弦手中的另一半拼在一起,“我娘说,两块玉佩合璧,方能暂时压制阵法。”
玉佩相合的刹那,符文光芒大盛,石窟内传来 “轰隆隆” 的声响,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门后并非通道,而是一片幻境 —— 石惊弦只见眼前出现了当年父亲战死的沙场,鲜血染红了大地,敌军将领狞笑着挥刀砍来;苏轻晚则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崔烈的判官笔穿透了她的胸膛,正回头对自己狞笑。
“不好!” 石惊弦猛地咬了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别信眼前的!是幻觉!” 他挥剑斩向那敌军将领,剑刃穿过对方身体,果然是虚影。
苏轻晚却已被幻境困住,玉笛掉在地上,泪水直流:“娘…… 娘!” 崔烈趁机挣扎,想要挣脱绳索,却被石惊弦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
石惊弦冲到苏轻晚身边,握住她的手,运起 “清心诀”,内力顺着掌心传入她体内:“轻晚!看看我!你娘的仇还没报,你不能被打倒!”
苏轻晚浑身一颤,看着石惊弦焦急的脸,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她捡起玉笛,猛地吹奏起来,笛声不再是清越,而是带着彻骨的恨意与决绝,直刺人心。幻境中的崔烈虚影惨叫一声,竟被笛声震碎。
“就是现在!” 石惊弦拉着她冲向石窟深处,那里果然有座石台,台上放着个铁盒 —— 想必就是血影教的秘档。
就在此时,石台后转出一道身影,黑袍罩身,脸上戴着青铜鬼面,正是之前在山下交手的鬼面将军钱通海!他竟没死透,追了上来!
“没想到吧?” 钱通海狞笑道,双斧挥舞,带着劲风劈向两人,“这迷魂窟是我督建的,最清楚如何利用幻境!今日就让你们这对小鸳鸯,做对亡命鬼!”
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木剑迎上双斧,“铛” 的一声,火星四溅。他借力后退半步,对苏轻晚道:“用‘穿云指’打他左肩!那里是他旧伤!”
苏轻晚点头,笛身一旋,指尖凝聚内力,趁钱通海与石惊弦角力的瞬间,快如闪电般点出。钱通海惨叫一声,左肩剧痛,左斧脱手飞出,砸在石壁上。
石惊弦抓住机会,木剑如灵蛇出洞,直取其咽喉。钱通海右斧急挡,却被石惊弦剑势一带,斧刃反向劈中了自己的大腿。他踉跄后退,撞在石台上,铁盒 “啪” 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秘档散落出来。
“血影教勾结外敌的证据!” 苏轻晚眼睛一亮,弯腰去捡,却见崔烈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扑过来想抢。石惊弦眼疾手快,一脚将崔烈踹翻,木剑直指钱通海:“束手就擒吧!”
钱通海却从怀中掏出个黑球,狞笑道:“同归于尽!” 竟是要引爆火药!石惊弦一把将苏轻晚推开,自己扑过去按住钱通海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黑球滚落在地,引线 “滋滋” 燃烧。
千钧一发之际,苏轻晚拾起地上的短刃,掷向引线,短刃精准地将引线斩断。她扑进石惊弦怀里,心跳得像擂鼓:“吓死我了……”
石惊弦紧紧抱住她,低头在她发间轻嗅:“没事了,有我。” 他看向瘫在地上的钱通海和崔烈,眼神冰冷,“把他们捆结实,带回烟雨阁,让江湖同道评理。”
苏轻晚点头,捡起秘档,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忽然笑了:“我娘的名字,果然在上面…… 她是被冤枉的。”
石惊弦凑过去看,只见上面记载着当年血影教如何伪造证据,诬陷苏轻晚母亲通敌。他握住她的手:“从今往后,你的清白,我来守护;你的仇怨,我来承担。”
月光从石窟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散落的秘档上。远处的太湖水面,战船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仿佛都在见证这对年轻人的誓言 —— 前路纵有刀山火海,他们亦将并肩而行,剑笛合鸣,荡尽邪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