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成都,大汉政权政务院。
周维正伏案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公文,忽然见亲兵急匆匆捧着一封密报进来。
大人,钱将军八百里加急!
周维立即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还带着路途风尘的军报。
当看到楚雄已克,杨畏知率部归降,沙定洲亦降,云南半壁已定时,这位向来稳重的政务院首席猛地拍案而起,连声道:
好!好!好!
他顾不上整理微微凌乱的衣冠,立即快步向后院赶去。
在场的几位官员见首席如此失态,都意识到前线定是打了大胜仗。
除了天工署的胡广不在,其他五司司长都在。
“谢大人,要不打个赌,就赌周长史所为何事如何?”
户口司陆景明面带含笑的说道。
“陆大人,这赌我可不跟你打,周长史速来稳重,这回如此匆忙,明摆着的事,必是前线大胜无疑。”
谢明远可不中招,含笑拒绝。
陆景明看到谢明远没上当,直呼:
“无趣”
“无趣”
马岳正在后院研读兵书,见周维匆匆而来,接过军报细看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老周啊。
马岳转过身,指着军报中关于土司的段落。
你看钱元提出的这个剿抚并用之策如何?这些土司反复无常,会不会有复叛的可能?
周维捋须沉思片刻,道:
大帅,钱将军这个方略颇为妥当。云南与四川不同,四川多为汉人聚居,而云南土司林立,汉人反成少数。对待这些土司,既不能过于软弱,也不能一味强硬。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云南的崇山峻岭,继续分析:
依属下之见,一方面应当从四川移民实边,鼓励开荒屯田;
另一方面对土司们,既要展示我军军威,又要通过盐铁贸易、粮食交换等手段加以笼络。
只要让他们见识到我军的实力,又能获得实际利益,大部分土司还是可以收服的。
那剩下的一部分呢?马岳追问。
周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若有冥顽不灵、反复叛乱者,当命钱将军坚决剿灭!特别是那些势力较小却屡降屡叛的,绝不能给第二次机会。否则反复不定,必损我军威望。
马岳点头称是:
此言甚是。对于反复无常之辈,绝不能姑息。
他随即亲自执笔,在灯下给钱元写了一封密信,详细批复了剿抚并用的策略,并批准了所需的粮草物资,命即刻发往云南。
老周。
马岳写完信,用镇纸压住待墨迹干透,又道:
云南既已平定部分,移民实边之事你要抓紧办理。愿意迁往云南的,可以多分田地,给予银两补助。特别是四川境内那些反对我们的士绅豪强和读书人,不要浪费了,全部迁往云南。
周维闻言,抚掌大笑:
大帅此计高明!就算普通百姓不愿去,光是这些反对我们的士绅就够充实云南的了。既能削弱四川境内的反对势力,又能加强云南的汉人根基,一举两得!
马岳冷笑道:
他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为我大汉添砖加瓦。这些读书人不是整天喊着忠君爱国吗?就让他们到云南去,好好那些土司去。
说完云南事务,马岳走到炭盆前烤了烤手,又问:
吴冲那边有消息了吗?
周维摇头:
吴将军应该已经进入贵州作战了。只是黔地山高路险,消息传递不便,至今尚未有军报传来。
马岳沉吟道:
不急,让他稳扎稳打就好。左良玉这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给吴冲传令,天气严寒,允许他先撤兵一处。”
就在马岳在成都担心吴冲之际,吴冲大军果然已经与左良玉部在黔北山区刀兵相见。
左良玉移军贵州后,在省城贵阳设立大营。
他虽然多次接到朝廷严令,命他阻截入黔,将敌军围困在贵州境内,进而图谋四川。
但左良玉自从来到贵州,就早已通过多方渠道打听清楚汉军的战斗力。
战汉中,围南郑,夺成都。
知道马岳的大汉军战绩以后,他越看越心惊。
他又不是没和李自成、张献忠交过手,他们除了老营以外,其他人完全可以说是乌合之众,看着人多,但一触即溃。
但是马岳与他们大不相同,军备完全不逊于明军,所有兵甲俱全,还有火器,他自然不愿损耗自己的实力。
特别是得知吴冲率二十万大军进攻贵州后,他更是将吴冲的履历查了个底朝天。
据探子回报,这位吴冲是马岳在陕西时就追随左右的老人,作战勇猛,治军严明,属于大汉军的中流砥柱。
面对如此强敌,左良玉将军中精锐——三千家丁和五千骑兵布置在贵阳核心地区,负责拱卫省城和保障退往湖广的路线。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完全没有和大汉军硬碰硬的心思。
左良玉之所以能够横行中原多年,屡败而不死,靠的就是这份谨慎。
至于吴冲的进攻,他则交给了贵州都司、普定卫、督军司、安顺卫、镇远卫等地的卫所兵,以及收编的一些杂牌部队。
同时,他还下令坚壁清野,将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内,迁不走的粮草一律焚毁。
左良玉这一举措,对贵州百姓而言无疑是场灾难。
正值秋收时节,大片即将成熟的庄稼被付之一炬,百姓哀嚎遍野。但有敢哭诉者,轻则遭兵痞鞭打,重则性命不保。
一时间,黔地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左良玉将精锐布置在贵阳,而将收编的杂牌兵布置在黔北险关,如娄山关、乌江渡等地。
他的用意很明确——以贼耗贼。
在他看来,这些民众,留给大汉军,日后反而壮大大汉军的根基,不如先下手为强。
至于那些贱民敢闹事,左良玉见惯了他们的逆来顺受,丝毫不担心。
左梦庚作为左良玉独子,自认为是军中未来的统帅。
虽然能力平庸,但深受左良玉宠爱。他对父亲的部署颇为不解:
父帅如此分兵,前线岂不薄弱?
在他看来,父亲这样分段阻击,虽然可以消耗汉军,但也会给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
他不相信身经百战的父亲看不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