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左手一烫，整个人像被雷劈中，动不了了。
那颗反物质雷从指缝滑出去，往下掉。
幽玄的黑匕首离他胸口只剩半尺。
风都停了。
腕表突然炸出一道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身影从机甲核心里冲出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妘烬张开双臂，挡在江么前面。
黑匕首扎进她胸口，没穿透。
她的身体开始发光，赤金色的火从皮肤底下往外冒，像是骨头烧着了。
幽玄瞪大眼睛。
“你——”
火焰顺着匕首往上烧，咔的一声，刀刃裂成两截。
气浪把幽玄掀飞三步远，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妘烬站在原地，背对着江么。
她的头发飘起来，不是风吹的，是魂体在燃烧。
江么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他想伸手抓她，手抬到一半就抖得握不住拳。
妘烬慢慢回头。
她的脸还能看清，但已经透明了，能看见后面的废墟。
她看着江么，声音很轻。
“你……不能死。”
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没看到你站上诸天之巅。”
话说到一半，她的肩膀散成一片光点，随风飘走。
接着是手臂，腿，最后连脚尖都化成了灰。
江么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趴在地上，手指抠进土里，指甲翻了都没感觉。
“妘烬！”
喊出来才发现嗓子哑了。
没人回答。
腕表黑着，铁疙瘩也不说话。
远处有人站着，看这边。
没人敢靠近。
幽玄撑着地面爬起来，左肩空荡荡的，胸口破了个洞。
他盯着地上那堆灰，忽然笑了。
“原来……你也怕失去。”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不就是靠这点感情活着吗？”
江么没理他。
他把机甲核心抱在怀里，冰凉的铁疙瘩贴着胸口。
刚才还响着提示音的绿屏，现在一片漆黑。
他按了按开机键，没反应。
“你说句话啊。”
他拍了下表盘。
“铁疙瘩！醒醒！”
还是没动静。
他抬头看向妘烬消失的地方。
风卷着灰往天上飘，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她站在云下面，冲他眨了下眼。
肯定是幻觉。
他咬住牙，用力撑地想站起来。
刚抬腰，胸口一阵抽疼，眼前发黑。
幽玄一步步走过来。
“江少爷。”
他举起右手，黑气缠上来，凝成一把短刀，“现在，轮到你了。”
江么喘着气，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摸向布袋。
里面还有几个空瓶，螺丝，一块烧变形的电路板。
都是废品。
以前扔进去，系统立马叮叮当当换东西。
现在啥都没有。
幽玄蹲下来，刀尖指着江么脖子。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咧嘴，“妘烬拼了命救你，结果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江么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
“你闭嘴。”
“我说错了吗？”幽玄笑，“你就是个废物。没有系统，没有妘烬，你什么都不是。”
江么猛地抬头。
“放屁。”
他把手里的破电路板往地上一摔。
“我捡瓶子换拳套的时候，你在哪？我用废铁造炮的时候，你在哪？我轰塌天机阁的时候，你在哪？”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爬。
“你他妈就是个躲在裂缝里啃老本的臭虫！”
幽玄脸色变了。
刀尖往前送了一寸。
江么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他不管。
继续往前爬，直到额头抵住刀刃。
“你要杀我？”
他笑了一声，“来啊。等我死了，看谁给你收尸。”
幽玄盯着他看了几秒。
忽然抬手，一刀砍在他肩膀上。
血喷出来，溅在幽玄脸上。
江么闷哼一声，没倒。
“我不急。”幽玄退后一步，“我让你活着，看着这个世界怎么把你踩进泥里。”
江么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摸向腕表。
“你说对了一件事。”
他喘着气，“我现在……确实什么都不是。”
幽玄冷笑。
江么抬起眼。
“但老子……从来不怕从头再来。”
他把机甲核心举到面前，一口咬在铁壳上。
牙齿崩断一根，嘴里全是血。
咔。
表壳裂了条缝。
一道极细的蓝光从缝里钻出来，落在他嘴唇上。
幽玄察觉不对，转身要走。
江么抓住他的脚踝。
“想跑？”
他把带血的牙齿和铁片一起吐出来，砸在地上。
“今天这顿打……记下了。”
幽玄甩腿踹开他。
江么摔出去两米远，撞在石头上弹下来，不动了。
幽玄站在原地没走远。
他在等江么彻底断气。
过了十几秒。
江么的手指动了。
然后是手腕。
接着，他慢慢撑起身子，背靠着石头坐直。
胸口全是血，但他还在笑。
幽玄皱眉。
“你还没死？”
江么没答话。
他盯着腕表上的裂缝，蓝光越来越亮。
突然，绿屏闪了一下。
【系统重启中……】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
【检测到高浓度魂能残留】
【启动紧急协议：四核融合】
江么咧嘴。
“听见没？”
他冲幽玄晃了晃手表。
“你妈的……新版本上线了。”
幽玄后退半步。
江么抬起手，按下表盘中央的按钮。
蓝光从裂缝里爆出来，把他整个人包住。
地面开始震动，碎石一块块浮到空中。
幽玄转身想逃。
江么的声音从光里传出来。
“这回……换我追你了。”
蓝光炸开的瞬间，远处一个幸存修士吓得跌坐在地。
他看见江么站起来了，左手悬在半空，掌心有个旋转的光团，像个小太阳。
而原本黑着的腕表，现在亮着四个字：
【破烂王·四核】
幽玄冲到半路，突然停下。
他回头，看见江么抬起了头。
那双眼不再是黑色。
是蓝的。
像烧化的金属。
江么迈了一步。
地面裂开一道缝，直通幽玄脚下。
幽玄想跳。
江么开口。
“别动。”
他的声音变了。
不像人。
像机器和雷声混在一起。
幽玄的脚像是被钉住，动不了。
江么又走了一步。
“你说我是实验品？”
第三步。
“你说我没资格？”
第四步。
“那你告诉我。”
他抬起右手，腕表咔咔展开，变成半截机械臂。
“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人？”
幽玄终于动了。
他转身就跑。
江么抬手。
机械臂前端打开，露出一个旋转的黑洞。
“引力炮。”
他轻声说，“充能完成。”
黑洞变大，吸力让空气扭曲。
幽玄的身体被拽得往后滑。
他拼命抓地，指甲全断了。
江么扣下扳机。
“这一炮。”
“替她打的。”
光束射出的前一秒，他眼角有液体流下来。
不是血。
是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