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从墙根站直身子，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巷口那片废纸还在打转，他没看第二眼，抬脚就走。
夜风贴着地面跑，吹得破布口袋哗啦响。他一边走一边摸腕子上的铁疙瘩，那玩意儿安静得很，绿屏不闪，也没出声怼他。他知道，这老铁现在正憋着劲等他犯错呢。
城西不远，但他走得慢。每一步都算着距离，耳朵听着风里的动静。他知道暗影盟的营地在废弃染坊后面，三面围墙，只留一个狗洞大的门供人进出。白天有细作混市集，晚上就靠傀儡巡逻。
他绕到北边水渠，蹲下。泥巴湿漉漉的，味道像烂菜叶。他从布袋里掏出传讯符残片，闭眼一想，细作脑子里的画面就冒出来——主帐东侧第三间是密室，通风口能进，门锁带魂印，碰一下就会报警。
“行，老路子。”他低声说。
他爬过水渠，贴着墙根往前挪。五十步外就是营地外围，地上铺了一层灵力网，普通人踩上去立马冒光。他没急着冲，反而从布袋里摸出一小瓶量子润滑剂，这是昨天用断铁丝换的。
他把润滑剂涂在通风井的锈栓上，轻轻一拧，盖子松了。刚掀开一条缝，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两队傀儡来了。
一队从东边巡过来，一队从西边包抄，三分钟交汇一次，中间只有七秒空档。以前他得趴地上等，现在不一样了。
他手指按在腕表上，呼吸放平。
“启动。”
时间停了。
傀儡抬脚卡在半空，风沙悬在眼前，连蚊子都定在空中不动。他翻身跳进通风井，动作快得自己都看不清。十米长的管道，三秒内爬完，落地时刚好压住格栅边缘，没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接上了。
他听见外面脚步声重新响起，但已经晚了。他在格栅上方趴了几秒，确认没人抬头，然后轻轻撬开铁网，顺绳滑下去。
脚落地那一刻，他贴墙站着没动。屋里黑，但对他来说够亮。地上画着红圈，是压力感应区，踩了就会触发警报。他绕过去，走到案台前。
黑玉简就在那儿，封印闪着微光。
他没伸手拿，而是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电磁干扰贴片。这玩意儿是用五个废电池换的，专治各种封印检测。他贴在封印边上，等了两秒，光芒暗了。
咔。
他一把抓起玉简塞进布袋。
“到手了。”他咧嘴。
可刚转身，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至少四具傀儡正在靠近。原路回不去，他记得记忆里有条暗道，通向后院柴房。
他摸墙找到机关钮，一按，砖缝裂开。钻进去后他顺手把机关复位，免得被人发现。
暗道窄，他猫着腰走。走到一半听见前面有动静，停下听。是巡逻的，说话声闷闷的：“……明天寅时出发，围玄灵宗，一个不留。”
他眉毛一挑。
继续往前，出口在一堆柴火后面。他推开半块板子，探头看清楚才钻出来。外面没人，他贴着墙根又跑了五十步，直到看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才停下来喘气。
背靠树干坐下，他掏出玉简看了一眼。
字不多，但条条要命。
【寅时三刻，东西南三路合围】
【主力为傀儡军三千，含九阶战将两名】
【墨玄负责牵制江么，幽玄亲临督战】
他看完把玉简贴身收好，拍了拍布袋：“老铁，今晚咱可是捡了个大的。”
铁疙瘩终于开口：“哼，还知道记功劳？刚才爬通风管的时候差点碰格栅，要不是我自动调了神经反应速度，你早被发现了。”
“谁让你插手了？”江么瞪眼，“我自己能行。”
“你能个屁。”铁疙瘩冷笑，“刚才那七秒间隙，你心跳一百八十，手抖得像帕金森，要不是‘时空停滞’给你兜底，你现在已经被按在地上搜身了。”
江么不吭声，低头检查布袋。除了玉简，还有几块废铁、半截电线、一个坏掉的灵力灯泡。这些都是顺手捡的，系统刚提示回收成功，换了两颗反物质糖豆。
他嚼了一颗，嘴里炸出蓝火花。
“你说幽玄真敢来？”他问。
“咋不敢？”铁疙瘩语气突然低下来，“他等这一天万年了。当年被妘烬封印，现在借神族之力复活，不就是为了报仇？你砸他观星台，抢他细作，还拿引力炮轰他脸，他不得疯？”
江么嘿嘿笑：“那就让他来呗。正好我新技能刚到手，还没试热乎。”
“别得意。”铁疙瘩提醒，“‘时空停滞’一天就一次，冷却七十二时辰。下次再用，得等三天后。你要是把它当保命符乱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知道分寸。”江么站起身，拍拍屁股，“现在得回去找妘烬，让她教点真本事。总不能每次靠你救命。”
“你倒是清醒。”铁疙瘩哼了一声，“不过她要是问你怎么拿到情报的，你可别说是我帮的。我可不想又被她骂‘机械杂种’。”
“放心，锅我背。”江么迈步往前走，“就说我是装死混进去的，反正他们也信。”
他走出几步，忽然停住。
前方路口站着个人。
黑袍，戴面具，手里拎着一根骨杖。
江么心跳一顿。
那人没动，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
江么慢慢把手伸向腕表。
“别动。”铁疙瘩突然压低声音，“这不是实体，是投影。能量波动不对，应该是远程监视。”
江么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幽玄亲自来了。”
“他哪那么容易现身？”铁疙瘩嗤笑，“这是试探。看你有没有偷情报。现在他肯定在另一头盯着呢，等着你露马脚。”
江么想了想，笑了。
他当着那投影的面，从布袋里掏出一颗反物质糖豆，慢悠悠剥开包装，塞进嘴里。
蓝光在他嘴里一闪一灭。
他冲那黑影眨了眨眼，转身就走。
走了十步，身后“啪”地一声，投影消失了。
“演完了？”铁疙瘩问。
“演完了。”江么咧嘴，“他知道我拿了东西，但不知道我有多快。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已经在玄灵宗摆好阵了。”
“聪明。”铁疙瘩难得夸一句，“总算没白捡那么多破烂。”
江么哼着小曲继续走。夜风越来越大，吹得他衣角乱飞。他摸了摸藏玉简的位置，心里盘算着怎么布置防线。
走到山脚岔路口，他忽然停下。
前面路上躺着一块石头。
编号：07。
和战场捡到的一样。
他蹲下看了两秒，没捡。
“有问题。”他说。
“当然有问题。”铁疙瘩冷笑，“这种地方凭空出现实验体标记，要么是陷阱，要么是诱饵。你当幽玄是傻子？”
江么站起来，绕开石头走。
可刚迈出一步，布袋里的玉简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
那块石头还在原地。
但表面裂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