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从偏院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那只刚顺来的铁锅。锅底有个洞，他一边走一边拿指甲敲了敲，叮当响。
广场上已经围了一圈人。
测力台前搬来了新柱子，青石材质，刻满符文，底下连着三块源晶阵盘。几个弟子在调试设备，嘴里嘀咕：“刚才那根炸得可真够彻底，碎渣都飞到厨房去了。”
江么走到台边，把铁锅往脚下一放，发出哐啷一声。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有人认出他腕上的锈铁疙瘩，小声说：“这不就是昨晚轰了风长老幡阵的那个？”
“他来干嘛？测力量？别开玩笑了，经脉堵死的人能有多大力气？”
江么没理他们，抬头看天。太阳挺大，晒得他眯眼。他挠了挠耳朵，打了个哈欠。
清虚长老从侧门走出来，拂尘一甩：“第一关测试即将开始。规则不变——以玄力灌注测力柱，激发数值，达标者进入第二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么身上：“外物干扰无效，禁止使用法器、符箓、傀儡等辅助手段。”
“我懂。”江么咧嘴，“就跟考试不能抄一样，对吧？”
清虚皱眉：“你若无玄基，不必勉强。”
“我不勉强啊。”江么笑嘻嘻地从布袋里摸出一枚铁钉，“就试试这个。”
人群哄笑。
“他拿个破钉子就想测？”
“怕不是想砸柱子退款？”
清虚盯着那枚钉子看了两秒：“此物无灵性，无法引动测柱共鸣。你确定要用它？”
“确定。”江么蹲下身，把钉子往柱底一个小凹槽里一插，“系统说这玩意儿能共振，我就信一回。”
话音刚落。
蓝光炸起！
整根测力柱像被雷劈中，内部符纹疯狂闪烁，刻度条瞬间冲顶，红光爆闪，“嘭”地一声炸成漫天碎片。一块残片擦过某弟子耳边，削掉半缕头发。
全场死寂。
三息后，尖叫响起。
“作弊！绝对是作弊！”
“他肯定藏了微型源爆符！那钉子有问题！”
“快搜他身！”
清虚拂尘一挥，玄气扫过江么全身。衣角翻飞，布袋晃动，但没有任何灵器波动，也没有玄力痕迹。只有那枚钉子尾部，在爆炸瞬间闪过一丝极细的蓝光，转瞬即逝。
清虚眼神一凝。
“再测一次。”他声音低沉，“换柱，重来。”
弟子们手忙脚乱抬来第二根测力柱，安装阵盘时手都在抖。
清虚盯着江么：“这一次，我亲自监考。你若再用非常规手段，立即取消资格。”
“行啊。”江么耸肩，“要不我借您根胡子试试？听说长老的胡子有三十年道行了。”
旁边几个弟子差点笑出声，又被清虚一个眼神压住。
“严肃些。”清虚冷脸，“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段？”
“手段？”江么眨眨眼，“我没运功，也没开炮，就是塞了个零件。它自己炸的，能怪我？”
“零件？”清虚眯眼，“从何而来？”
“捡的呗。”江么摊手，“昨儿翻废铁堆，系统说‘这玩意儿能共振’，我就留着了。”
“系统？”清虚眉头一跳。
“哦，我脑子里的幻觉。”江么拍拍太阳穴，“大夫说治不好，但挺有用。”
清虚冷哼一声，拂尘指向新柱：“再测。徒手。不准接触任何外物。”
江么叹口气，慢悠悠走上台。
他站在测力柱前，伸手按上柱面。
掌心微震。
没人看见，他皮下有一层极淡的银光一闪而过。神经增幅剂在细胞层面激活，肌肉纤维超频运转。这是【破烂王系统】给他的临时强化，持续时间三十秒，副作用是事后指尖发麻三天。
测柱蓝光再起。
数值攀升——四成、六成、八成！
柱面刻度停在“八千钧”位置，稳定不动。
围观弟子全傻了。
这成绩不算顶尖，但已经压过八成内门弟子。关键是——他根本没运玄力！
清虚瞳孔微缩。
他看得清楚，江么体内毫无经脉波动，气血运行也无异常提升。可这力量……真实不虚。
“合格。”他终于开口，“数值达标，进入第二关。”
人群骚动。
“他真过关了？”
“没用玄力也能测？那咱们天天练功图啥？”
“说不定……废铁真能通玄？”
江么收回手，甩了甩发麻的指尖，咧嘴一笑：“我就说嘛，垃圾放对地方，真能变核弹。”
清虚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拂尘一甩：“等等。”
江么脚步一顿：“咋了长老？还有事？”
“你虽过关，但手段诡异，难以服众。”清虚声音沉下，“为正门风，罚你扫三千台阶，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江么眉毛一扬：“扫台阶？为啥？我测都测完了。”
“因为你让宗门损失一根测力柱。”清虚面不改色，“而且吓坏两名执事弟子，惊扰测试秩序。按规，应罚劳役。”
江么咧嘴：“您这规矩挺活泛啊，昨天我还得扫三个月，今天就三千台阶了？”
“愿罚便罚，不愿便离宗。”清虚拂袖，“别逼我亲自动手。”
江么耸肩：“行吧行吧，扫就扫。反正我也想上去看看藏经阁长啥样。”
他说完转身，从角落扛来一把旧扫帚。扫帚柄裂了缝，扫头缺了半边，看着比他本人还破。
他扛着扫帚走向第一级石阶，回头望了眼满地残骸的测力柱，低声嘟囔：“系统，下次给点不那么响的奖励行不行？”
铁疙瘩的声音从腕上响起：“你拿仨啤酒瓶换核动力引擎？做梦呢！这钉子够给你面子了。”
江么翻白眼：“那你倒是给我配个静音模式啊。”
“没这功能。”铁疙瘩嗤笑，“要不你拿双破鞋换？”
江么懒得理它，抬起扫帚，一下拍在台阶上。
灰尘腾起。
他刚扫两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名弟子跑上来，指着他说：“你等等！那钉子真是捡的？在哪捡的？”
江么回头：“废铁堆啊，还能哪？东墙角那个塌了的棚子下面，有堆烂铜烂铁，你要去翻？”
那弟子眼睛一亮，转身就跑。
江么摇头：“一群憨批。”
他继续扫地，扫到第三级台阶时，腕上铁疙瘩突然震动。
【提示：检测到同频信号源接近，距离五十米】
江么动作一顿。
他没抬头，只是缓缓将扫帚往下压了半寸。
扫帚头下的石缝里，一枚烧焦的布片边缘露出一角。
和昨天执事弟子拿出的那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