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踩上回屋的石板路,江么手里的布袋就沉得晃荡。三斤废铁,差七两凑够,系统在脑里叽歪了一路,快到门口时总算消停了。
他把袋子往墙角一扔,刚松口气,门外“哐”的一声炸响。
门没破,但门框裂了条缝。
“废物也配住这屋子?”
江寒的声音像砂纸磨锅底,刺得人耳膜疼。他一脚踹在门板上,木屑飞溅,两名仆从跟在他后头,手里拎着扫帚和麻袋,摆明了要清人。
江么往后退了半步,背贴墙,脑袋一低,装出那副蔫吧样儿:“三叔啊,大清早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少装蒜!”江寒冷笑,“你爹娘走后,这院子早该腾出来给正经主子住!你一个经脉堵死的废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天天捡些破铜烂铁往回搬,当这是收容所?”
江么缩着脖子,袖口悄悄一滑,反物质拳套“咔”地扣进掌心。冰凉的金属贴着手腕,裂缝里蓝光一闪,像蛇信子吐了下。
他没动,嘴上还赔笑:“三叔说得是,我这就收拾东西……不过您看这天儿,风这么大,扫帚一挥,万一火星子蹦到柴房咋办?”
“啰嗦什么!”江寒抬手一挥,“给我拖出去!东西全扔后山喂野狗!”
一名仆从上前抓他胳膊。
江么眼神一沉,拳头猛地攥紧。
掌心那团东西“嗡”地活了,震得整条手臂发麻。他没冲人砸,而是侧身一扭,整拳轰向屋子正中的承重木柱。
“轰——!!!”
蓝光炸开的瞬间,木头像纸糊的一样崩裂。半截房梁直接塌下来,瓦片哗啦啦往下掉,尘土扑了三人一头一脸。
江寒滚地躲开,发冠歪了,脸上全是灰。他爬起来时,嘴角都在抖:“你……你用的什么邪术?!”
“哎哟我的妈!”江么跳开两步,拍着裤子上的土,“三叔脾气太大了吧?房子都气塌了!这年头砖瓦也不结实啊。”
仆从吓得杵在原地,扫帚都掉了。
江寒喘着粗气,指着江么:“你……你别以为耍点古怪就能赖在这儿!老祖宗要是知道你弄这些妖里妖气的东西,非把你逐出家门不可!”
“逐不逐的,那得老祖说了算。”江么拍拍胸口,“我又没打人,就是站这儿,房子自己塌了,我能有啥办法?”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
“笃、笃、笃。”
江老祖拄着烟杆,慢悠悠走进来。紫袍飘着,胡子翘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可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他先看了眼塌了一半的屋顶,又扫过地上碎木和江寒花白的脸,最后落在江么身上。
“怎么回事?”他问。
江么立刻换上那副憨样:“三叔来帮我搬家,动静大了点,房子不争气,塌了。”
江寒急了:“老祖!这小子用了邪物!刚才那道蓝光,绝不是咱们东极洲的路数!他肯定勾结外域!”
江老祖没理他,往前走了两步,烟杆轻轻点了点那根断柱。
木头断面焦黑,边缘还有细小的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烧穿的。
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开口:“这能量波动……不像灵力,也不像机关术。”
江么心跳快了半拍,手不动声色地往背后一甩,拳套滑进布袋,压在一堆废铁底下。
“啥波动?”他挠头,“三叔踹门太狠,木头裂了呗。您看这年头连树都不好砍了,木材质量不行。”
江老祖抬头看他,烟杆在掌心转了半圈:“江么,你最近……是不是常去后山?”
“去啊。”江么点头,“那儿鸟多,清净,还能捡点别人不要的瓶瓶罐罐。”
“捡得多,也得会用。”江老祖语气平淡,“有些东西,看着是破烂,搞不好能要人命。”
江么咧嘴一笑:“那可不,我这不正学着嘛。”
江老祖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房子塌了,搬去西厢住。”他说,“三日后祠堂议事,别迟到。”
江寒还想说话,江老祖头也不回:“闭嘴。再闹事,罚你扫三个月祖坟。”
两人灰溜溜走了。
院里只剩江么一个人。
他靠墙坐下,从布袋里摸出拳套。裂缝比刚才宽了点,蓝光弱了不少。
“喂。”他在心里喊,“刚才那一拳,没超三秒吧?”
系统半天没吭声,最后一句蹦出来:“两秒五八,差零点四二秒自爆。你命大。”
“那你咋不提醒我?”江么嘀咕。
“提醒你干啥?”系统冷笑,“你不是挺能装吗?墙角一缩,装孙子一流,拳头一挥,吓死全家。挺会演啊你。”
江么不搭理它,把拳套塞回最里层的口袋,又翻了翻布袋里的废铁。
铁片、烂钉、半截剑刃……还有一块带齿轮的破铜。
“明天市集。”他自言自语,“得找点值钱的破烂换点新家伙。这拳套,再用一次可能真把自己炸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走到塌了一半的房梁前,蹲下摸了摸断口。
手指蹭到一点残留的能量渣,皮肤刺了一下。
他缩回手,看着指尖发红的位置。
“东极洲没有这路数?”他低声念叨,“那哪儿有?”
屋里静了。
外头风刮过塌陷的屋顶,吹得残布乱晃。
他正要起身,手腕上的铁疙瘩突然震动了一下。
绿屏闪出一行字:
【新任务:收集报废灵能核心x1(当前进度:0\/1)】
下面还跟着一句:
【提示:城南旧械坊,昨夜失火。】
江么盯着那行字,咧了下嘴。
“失火?”他站起身,“那不正好,趁热捡漏。”
他把布袋往肩上一扛,迈步往外走。
刚到院门口,迎面撞上个端水盆的小丫鬟。
丫鬟吓得差点摔盆。
江么侧身让过,随口问:“去哪儿?”
“送水……给老祖。”丫鬟低头,“老祖说,让他泡个药浴,压压惊。”
江么脚步一顿。
“压惊?”他回头看了眼江老祖离开的方向,“他也会怕?”
丫鬟不敢答,匆匆走了。
江么站在原地,摸了摸藏拳套的口袋。
片刻后,他抬脚继续往外走。
西厢房还没去,但他现在不想住。
他知道,刚才那一拳,不只是吓退了江寒。
有些人,已经开始盯他了。
而他腕子上的这块铁疙瘩,正微微发烫。
像一块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