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就是这样，赢家通吃，输家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韦吉祥，你身上还有件官司吧。”
对李文航的“无所不知”，韦吉祥早已从震惊转为习惯和崇敬，他赶紧点头回答：“是的。”
“嗯，我会让社团律师帮你处理。你现在的律师可以辞了，如果她有意见，叫她来找我。”
对于律师sandy，李文航很感兴趣。看她那恋爱脑的样子，稍用手段就能掌控，何况她还是资深大律师，若能收为己用，会是得力助手。
在如今的港岛，律师多并不稀奇，尤其对常要和差佬打交道的社团来说，社团律师更是必不可少。
罗英是通过三叔伯的关系，才搭上社团这条船。
李文航和三叔伯一样，也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律师团队。
这不是不信任，而是身为上位者必须有的警觉。
更何况李文航行事主动，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组建律师团队这事，sandy目前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定下这件事后，李文航再次看向猪仔武，轻声说道：
“阿武，从明天起，长沙湾的事我们和义安不再参与。”
猪仔武愣了一下，正要开口问，却被李文航抬手拦住。
“原因我稍后告诉你，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航哥？”猪仔武下意识问。
“去屯门多走几趟，找机会替我约一下生番。”
安记茶餐厅二楼。
吉米仔凑近李文航，小声报告最近的业务。
“航哥，运输公司那边奸人昌已经搞定，您交代的牌照也在走流程。新酒厂已经能开工，估计月底前第一笔款项就能到账。”
李文航接过吉米仔手里的资料，扫了几眼，露出赞许的神情。
“很好，录像带的销路如何？”
“卖得特别好，奸人昌说货一到内地就被抢光。最近cd机也火起来了，我准备让他带一批去内地试试。”
“行，数码产品这块你尽管搞，亏不了的。”
李文航很认可吉米仔的看法。
内地市场正在快速成长，数码产品潜力很大。只要挑对货，根本不用愁卖不掉。
聊完生意，李文航刚要起身，见吉米仔还站着不动，便笑问：“怎么？还有事要讲？”
吉米仔抓抓头，小心地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好奇，长沙湾交给洪兴之后，他们会派谁过来管。”
李文航也暗自思忖。
长沙湾紧挨着吉米仔的九龙塘，他会担心很正常。
不过洪兴那边能派的人不少，既有太子、靓仔南这些 湖，也有尹健、灰狗这些新上位的。真要是闹起来，李文航虽然不怕，但生意多少会受影响。
如果能提前知道蒋天生的安排，早做准备自然更好。
正琢磨着，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细威跑上二楼，一脸兴奋地喊：
“航哥，有猛料！”
“什么猛料？”李文航抬起头。
“刚收到消息，为了答谢山鸡处理掉逃来港岛的洪兴叛徒靓坤，蒋先生决定把长沙湾交给湾岛毒蛇帮管。明天毒蛇帮的人就会到港接手！”
湾岛毒蛇帮……山鸡？！
饶是李文航素来冷静，也不禁对蒋天生这一招暗暗佩服。
这老狐狸果然有一套，竟把毒蛇帮也拖进了这盘棋。
李文航虽没亲自去过湾岛，但之前和水灵见面时，对那边的情况略有了解。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山鸡带领的毒蛇帮和横眉的四海帮激烈对抗的时期。
山鸡这人，李文航很清楚他的底细。他原本是靓仔南的手下，后来被靓坤陷害，和兄弟闹翻后逃到湾岛。在那儿他认识了丁瑶，认了竹联的孙庸做干爹，靠着孙庸的势力和丁瑶的计策重整毒蛇帮，一跃成为湾岛的新兴势力。
至于横眉，李文航对他了解不多，却记得一个关键：他不但是四海帮的人，还是水灵的徒弟——水灵十杰里排行最小的那个。
虽然排名靠后，但横眉的实力不容小视。他已经在湾北和对手形成对峙局面，一旦赢了，就能统一湾北江湖。
想到这层关系，毒蛇帮这次进场显然不简单。
一来，山鸡因为蒋天生的支持，一定会和洪兴进入一段合作期；二来，水灵清楚毒蛇帮和横眉的旧仇，现在毒蛇帮公开进入长沙湾，水灵不可能坐视不管。
长沙湾，看来要热闹起来了。
……
接下来的两天，和义安保持低调，洪兴则大张旗鼓。
为表示对毒蛇帮的重视，蒋天生派了靓仔南、大飞、陈耀等一众揸fit人亲自迎接。令人意外的是，毒蛇帮派来接手长沙湾的揸fit人，竟是一个女人——一个染着蓝色头发、气质妩媚的女人。
传闻接风宴上，连一向沉稳的靓仔南也因她失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简短仪式后她便匆匆赶往长沙湾。
就在众人猜测她下一步行动时，当晚，这位处在风口浪尖的女人，走进了安记茶餐厅。
在细威陪同下，李文航与这位毒蛇帮来客初次见面。
靓。
这是李文航对阿夜的第一印象。
他见过的美女不少，赵雯、杨丽青、七俏俏，乃至妖艳的水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但阿夜与她们不同，她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几句寒暄，阿夜始终将自己放在低位，言辞得体，偶尔接话也令人舒心。这种沟通技巧与情商，足以证明她绝非花瓶。
李文航收起心中评判，示意细威上茶，轻声开口：
“阿夜你大老远从湾岛赶来，不去打理长沙湾，反而先来见我，应该不只是闲聊吧？有事不妨直说。”
面对李文航的直接，阿夜恭维道：“李先生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长沙湾名义上是洪兴的地盘，但明眼人都清楚，能否真正成为长沙湾的话事人，还得您李先生点头。今天我特意前来，就是希望李先生能点这个头。”
“你过奖了。”李文航摆摆手，轻笑一声。
“李先生已是功成名就，当然可以谦虚，但我作为晚辈，不能不对您表示敬意。这杯茶代酒，先敬李先生。”阿夜端起茶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看来阿夜很喜欢喝酒？”李文航笑着打趣。
“是的，李先生。”阿夜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只是不知道阿夜有没有这份荣幸，今晚能与李先生共饮到天明呢？”
在油麻地茶社，七俏俏神情严肃地站在水灵面前。
“师父，长沙湾那边的最新消息传回来了。”
水灵神色平静，端起茶杯轻声道：“讲。”
“昨天毒蛇帮的阿夜到港后，没有先去长沙湾，而是去了元朗见了和义安的李文航，然后……然后……”七俏俏欲言又止。
“然后怎样？”水灵挑眉追问。
七俏俏咬了咬牙，道：“然后有人看见阿夜当晚跟着李文航一起离开，今早才从屏山别墅坐车回到长沙湾！”
“你是说，毒蛇帮的阿夜和李文航过了一夜？”水灵问。
七俏俏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水灵放下手中茶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莫名的怨气。自己……难道被比下去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的怨愤和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只是作为女人的本能反应。在江湖上混到她这个地位，早已不会因本能而失控。
她抬头看了看紧张的七俏俏，脸上露出微笑，轻声安慰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和义安的李文航会因此倒向洪兴？”
被师父看穿心思，七俏俏坦率地点了点头。
水灵淡然摆摆手说：“李文航没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们也没少给他送礼，他收了礼，可你看出他的立场有什么变化吗？这小子年纪不大，定力却稳。如果阿夜指望用这一招影响李文航的判断，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听水灵这么一说，七俏俏也不由得点头认同。确实，从东英的角度看，李文航就像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日子送去的礼品件件值钱，李文航虽然都收下了，却从未对东英做出任何承诺，现在甚至还坦然接受了阿夜的投怀送抱……看来想从李文航身上找到突破口的计划，只能宣告失败了。
就在七俏俏这么琢磨的时候，水灵也已得到了相同的判断，甚至已定下后续安排。
她抬头对七俏俏说：“和义安的四个坐馆里，最关键的是大浦的华强和元朗的靓妖隗。俏俏，你负责去大浦，让你五师兄去元朗，分别搞定他们。你俩有把握没有？”
七俏俏毫不迟疑地回答：“师父放心，我和五师兄一定不辜负您。”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我走了，谁来照顾您？长沙湾那个毒蛇帮的阿夜不是简单角色，我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小九马上到香港，我这边不用你管。至于阿夜？蒋天真觉得这样就能搅乱局面？这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水灵摆手让七俏俏离开，随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短暂等待后，她对着话筒沉声道：“你向和义安报仇的机会来了。长沙湾有个叫阿夜的女揸fit人，是李文航的人。资料我传你，有机会就动手，完事后去九龙塘躲着，我会安排你跑路。”
“好！”
电话那头只回了一个字，便挂断了。
傍晚，阿夜带着贴身手下蓝眼在长沙湾巡场。走出街边酒吧，她点了支烟，轻声问：“蓝眼，感觉到了吗？”
蓝眼苦笑：“果然像夜姐说的，和义安明面上撤出长沙湾，可他们新界势力太大，洪兴抬不起头。”
阿夜并不意外，吐了口烟，低语：“从小字头混到地盘不大却压过洪兴和东英，这位李先生确实厉害……”
蓝眼有点不服：“夜姐也别太抬举他。山鸡哥也是从小字头混起来的，我们毒蛇帮现在也不输和义安！”
阿夜一怔，随即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