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风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字报贴了一层又一层，各种小道消息和批判言论在车间、食堂、乃至厕所里秘密流传。人人自危，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和不确定的气息。
在这片混沌中，李副厂长的身影却愈发活跃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不仅是危机，更是他排除异己、巩固甚至扩大权力的绝佳机会。他需要更多的人站在他这边，需要更多的“自己人”。
而何雨柱，这个厨艺超群、在工人中颇有口碑、且关键时刻能撑住招待场面的大厨，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的视线。虽然这小子又臭又硬，还是个“疯批”，但越是这种人，用好了往往越有奇效。更何况，他那手厨艺，确实是张不错的牌。
这天下午，食堂忙过午高峰，何雨柱正靠在椅子上歇气，琢磨着晚上是吃剩菜还是出去再弄点好吃的，李副厂长的通讯员小王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何师傅，李厂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小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神秘。
何雨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我这正备晚上的菜呢。”
“好事！肯定是好事！何师傅，您去了就知道了！”小王陪着笑脸。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这节骨眼上，李副厂长找他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看中他这点利用价值，想拉他上船。
他本不想搭理，但转念一想，去看看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条件合适，顺手捞点好处，岂不美哉？要是不合适，直接掀桌子走人，他李副厂长还能咬他不成？
“行吧，前面带路。”何雨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着小王往办公楼走去。
李副厂长的办公室比杨厂长的要气派些，新添了不少摆设。李副厂长本人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份文件，见何雨柱进来，立刻放下文件，脸上堆起热情却不失矜持的笑容。
“哎呀，何师傅来了！快请坐，请坐！”李副厂长亲自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何雨柱也没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翘起二郎腿，直接问道：“李厂长，找我啥事？直说吧，我后厨还一堆活儿呢。”
李副厂长被他这直来直去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笑道：“何师傅真是快人快语！好，那我就直说了。现在厂里的情况，何师傅你也看到了，正是需要我们上下齐心，共渡难关的时候。”
他走到何雨柱身边，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何师傅，你是咱们厂的技术骨干，厨艺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尤其是招待餐这一块，离了你何师傅，那是真不行！我呢，一向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
何雨柱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李厂长过奖了，我就是个炒菜的。”
“诶，话不能这么说！”李副厂长摆摆手，“技术工人也是工人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嘛！尤其是像何师傅你这样有绝活的，更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话锋一转，开始画饼：“何师傅，只要你以后好好干，积极配合厂里的工作，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食堂主任老张年纪也大了，到时候……你这个位置，完全可以再往上动一动嘛！工资待遇，那肯定也是水涨船高！”
何雨柱听着，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食堂主任？就管着几个厨子、负责采购的那点权力？还得整天开会、写报告、应付检查？想想都麻烦！哪有他现在这样，只负责炒菜，下班就走人，还能接私活来得自在？
他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问：“就这？”
李副厂长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他没想到何雨柱对“升官”这么不感兴趣。
“当然不止！”李副厂长赶紧补充，“以后厂里有什么好处，比如分房、先进的评选、额外的福利补贴，我肯定第一个想到你何师傅！还有，我知道何师傅你偶尔也接点外面的活儿，这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只要不影响厂里的工作，这都是小事！”
这才是有点实际的东西。何雨柱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李副厂长见似乎说动了他，趁热打铁：“另外，现在形势复杂，有些人啊，思想有问题，需要批评教育。何师傅你在工人中间有威信，有时候也需要你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图穷匕见。这是想让他当枪使，去咬那些李副厂长想搞掉的人。
何雨柱心里明镜似的。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李厂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何雨柱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升官发财，我没兴趣。至于好处嘛……”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看你给什么，给多少了。空口白牙的画大饼，可糊弄不了我。至于站队、咬人那种脏活儿累活儿……”
他凑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您另请高明吧。我何雨柱就是个厨子，只管炒菜，不管别的。谁让我不顺心，我就让谁吃不顺饭。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根本不给李副厂长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李厂长，下次招待客人，想吃什么提前说，我好准备。要是还想谈今天这种事儿，那就得看您能拿出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了。回见！”
门“哐当”一声被带上，留下李副厂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钢笔差点被他捏断。
他妈的！这个何雨柱！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软硬不吃！
而何雨柱，吹着口哨往回走，心里盘算着：李副厂长这条线，不能断，但也不能靠太近。偶尔利用一下，捞点实际好处就行。想拉他当打手？
门都没有！
拉拢？
行啊，看好处够不够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