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窟之眼,并非一个具体的洞窟,而是千窟岭核心区域一片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其顶部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扭曲、变幻、仿佛由无数空间碎片拼接而成的混沌天穹,时而映出外界景象,时而显化异界风光,时而只有纯粹的黑暗与混乱的能量涡流。
空间底部,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黑色石原,石原之上,耸立着无数根粗细不一、高耸入“天”的螺旋石柱,这些石柱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自行旋转、升降,使得整个千窟之眼的地形时刻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而在石原的最中心,是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巨大凹陷。凹陷之内,并非实地,而是一片不断旋转的、深邃幽暗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隐隐可见一扇巨大、古朴、紧闭的石门的虚影,正由虚幻向着凝实缓缓转变!
那石门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仿佛记载着宇宙生灭的古老图案,仅仅是其散发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就让人灵魂战栗,仿佛面对着万物终结的归宿。
这便是——“初始之门”的投影!
此刻,这片本应死寂的地下空间,却充满了肃杀与紧张的气氛。
能量漩涡的四周,那无数缓慢移动的螺旋石柱之上,已然被人为占据,分成了泾渭分明的数个阵营。
东方,一片石柱被浓郁的阴煞死气笼罩,数百名身着统一黑袍、面带邪眼标记的“瞑目”教徒肃然而立,他们气息相连,结成一个庞大的阵法,阵眼处,赫然是之前与林未交手遁走的“沙魇”舵主,以及另外两名气息更加深沉、带着白色面具的舵主。三人呈品字形站立,共同拱卫着中央一名全身笼罩在翻滚黑雾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眸子的身影——正是“瞑目”此次行动的真正首领,墟魇尊者!其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中期!
西方,则是一群穿着打扮各异,但行动间带着明显军伍痕迹、配合默契的修士。他们人数不多,仅有数十人,但个个气息精悍,最低也是筑基后期,其中更有数名假丹境界的统领。为首者,是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穿着暗紫色锦袍的中年宦官,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龙形玉佩,气息虽内敛,但那隐隐流露出的威压,竟丝毫不弱于对面的墟魇尊者!他便是宫中那位“主人”的心腹,影杀公公。
南方,一片石柱上,星光点点。星陨阁的援军终于赶到,两位白发苍苍、但眼神锐利如星的长老,带领着数十名精锐弟子,与早已在此等候的星蕖汇合。他们依托石柱布下了星陨阁的守护阵法“周天星斗阵”,虽人数最少,但阵法勾连此地部分混乱的星辰之力,倒也自成一体,与另外两方隐隐形成对峙。默衍真人独自一人静立于阵法边缘的一根石柱顶端,灰袍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气息与整个千窟之眼的环境若即若离,深不可测。
北方,则相对空旷,但也零星散布着一些来自其他势力或是独行的探险者、亡命徒,他们远远观望,既想浑水摸鱼,又对那三方势力忌惮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心那不断凝实的石门投影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机与贪婪,大战一触即发。
墟魇尊者那幽绿的眸子扫过全场,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响彻空间:“时辰将至,归墟潮汐将达峰值。此门投影凝实之机,便是吾等攫取本源,超脱此界之时!闲杂人等,现在退去,可免一死!”
影杀公公阴恻恻地一笑,声音尖细:“墟魇老鬼,何必惺惺作态。归墟本源,有德者居之。咱家奉主人之命前来,此物,当归宫中所有。”
星陨阁一位长老冷哼一声:“歪门邪道,也敢觊觎本源之力?此等行径,无异于玩火自焚,必将引来滔天大祸!”
三方言语交锋,火药味十足。默衍真人却依旧沉默,只是抬头望着那片混沌天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中心那能量漩涡旋转的速度猛然加快!石门投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其上那些模糊的古老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席卷了在场每一个人!归墟潮汐,即将达到顶峰!
“时候到了!”墟魇尊者厉喝一声,“瞑目所属,结‘万魂噬灵大阵’,助本尊汲取本源!”
“影卫听令,布‘九幽锁空阵’,隔绝内外,夺取本源!”影杀公公尖声下令。
“星陨阁弟子,运转周天星斗,稳定地脉,干扰仪式!”星陨阁长老亦同时发声。
三方势力几乎同时动作!庞大的阵法光芒亮起,阴魂嘶嚎,幽影锁链,璀璨星辉,瞬间充斥了大片空间,目标直指那即将彻底凝实的石门投影!
混战,爆发!
然而,无论是墟魇尊者、影杀公公,还是星陨阁长老,亦或是暗中观望的默衍,此刻都未曾注意到,在千窟之眼边缘,一根不起眼的、正在缓缓移动的螺旋石柱阴影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正是林未。
她看着远处那混乱而宏大的场面,感受着石门投影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及体内星钥心镜传来的强烈预警与跃跃欲试的共鸣。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翻滚的能量漩涡,以及漩涡中心即将彻底凝实的石门之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她,要做的不仅仅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