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光芒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吞噬了一切物质、能量乃至时空的概念。林未和墨辰在最后一刻扑入光门,只觉得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抛飞,在一条光怪陆离的短暂通道中天旋地转,随即重重摔落。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带着一种熟悉的虚无与寂寥。
林未迅速翻身而起,警惕地环顾四周。眼前是熟悉的、由星光铺就的路径,上下四方是点缀着破碎星辰的深邃黑暗。他们竟然被那紧急逃生通道,直接送回了星骸古道之上!
只是,这里并非他们进入烬尘带时的那个入口节点,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古道段落。回头望去,原本烬尘带所在的坐标区域,此刻只剩下一个缓缓收缩、最终消失不见的空间涟漪,仿佛那个危险的上古实验场从未存在过。
“星蕖!豆子!”林未立刻寻找同伴。
“在这里!”不远处,星蕖的声音传来。她和豆子同样被抛飞出来,落在几十丈外,此刻正挣扎着站起,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神色间充满了后怕。
豆子拍着胸口,脸色煞白:“吓、吓死我了……刚才那白光……”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那“归零”程序的威力超乎想象,若非最后关头找到了紧急通道,他们此刻已然随着那实验场一同化为最基本的粒子了。
墨辰也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消耗巨大,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银瞳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但终究没有大碍。他看了一眼林未,眼神复杂。方才若非林未关键时刻找到生路,并注入那奇特的涅盘意念重创畸变体,他们绝无幸理。这个女人的实力、心智与手段,都远比他预想的要深。
四人汇合,稍作调息,确认彼此状态。
“我们这是在哪里?”星蕖看着周围陌生的古道环境,问道。
林未感应了一下手背的星轨印记与时空烙印,又沟通星钥心镜推演片刻,缓缓道:“我们被抛离了很远,这里已经远离烬尘带,靠近古道的另一段分支。根据星轨指引,前方有一个相对稳定的节点,可以通往多个区域,包括……返回我们来时方向的路径。”
返回的路径……
听到这个词,气氛微微有些变化。
墨辰首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既然已脱离险境,我也该走了。”
林未看向他:“去找救治你妹妹的方法?”
墨辰点头,银瞳之中闪过一丝执着:“时空畸变体的核心数据,以及实验场残留的一些信息,对我推演时空迷宫有所帮助。我会继续寻找其他时空节点。”他顿了顿,看向林未,“你……关于时空之钥的探寻,若有所得,希望……”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依然对时空之钥抱有期望,那是他眼中救治妹妹的最大希望。
“若有确切线索,我会设法通知你。”林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承诺。墨辰此人亦正亦邪,手段诡异,但并非毫无底线,此次并肩作战,也算有了些信任基础。
墨辰不再多言,对林未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星蕖和豆子,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银黑色的流光,沿着古道的一个分支,迅速远去,消失在虚无的黑暗中。
看着墨辰离去,豆子小声问道:“林姐姐,那我们呢?”
林未沉默了片刻。此番星骸古道之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初步融合了星轨图录碎片,更得到了珍贵的时空本源烙印,对时空之钥的本质有了颠覆性的认知,实力与境界也都有了长足进步。
但与此同时,危机也如影随形。“瞑目”的追杀已然升级,出现了金丹后期级别的强者。巡天司的介入,虽然暂时解围,却也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某些庞大势力的视野。前路必然更加凶险。
她想到了昏迷的母亲林汐,想到了不语斋和星陨阁的盟友,想到了苏墨所说的“偏移”之谋,更想到了那扇被暂时封印却隐患未除的归墟之门。
是继续在危机四伏的古道上探索,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时空之钥?还是暂且回归,消化所得,整合力量,应对已知的威胁?
星钥心镜之中,诸般念头流转推演。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我们先回去。”
星蕖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她虽然渴望变强,但也深知古道凶险,此次经历可谓九死一生,能安全返回是最好的结果。豆子更是连连点头,他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们需要力量,需要信息,也需要……处理一些未尽之事。”林未目光深邃,“而且,关于时空之钥,我有了新的想法。它或许并非一件具体的物品,而是一种……需要特定条件和认知才能触及的境界或权柄。盲目寻找,不如先夯实根基。”
她手背上的时空烙印微微发热,那段关于“钥匙非器,乃念”的玄奥意念再次浮现心头。
确定了方向,三人不再耽搁,沿着林未推演出的返回路径,快速前行。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一处散发着稳定空间波动的古道节点。节点中心,悬浮着一座小型的石质星门。
缴纳了一些从古道沿途收集的、蕴含空间能量的矿物作为“路费”(这是某些古道节点的潜规则),星门被成功激活。
站在光芒流转的星门前,林未最后回望了一眼这条充满了机遇与死亡的古老路径。
星骸古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入星门。星蕖和豆子紧随其后。
光芒闪过,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星骸古道,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