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东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何长山希望他出资赞助“华国江岔县长白山人参节”的要求。
会议室内,一众县领导都没想到沈卫东会拒绝得这么直接,纷纷不解地看向他。
沈卫东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全国到处都在举办这个节那个节,我只是没想到咱们江岔县竟然会想着举办‘人参节’。对不起,我对‘人参节’不感兴趣,也不赞成你们劳心费力地去办这个节。”
县委书记何长山听沈卫东说完,依旧不解地问道:“沈先生,我们县举办‘人参节’,是为了塑造地方品牌、激活特色产业流通,进而吸引外界投资、带动配套产业发展,这有什么不对吗?”
“何书记,你们有这个想法没什么错,但你们好像忘了,咱们江岔县本身就是‘人参之乡’。这可是用千百年时间才沉淀下来的地方品牌,在世界任何角落,只要提到‘人参’二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江岔县,这样的品牌知名度还不算高吗?”
沈卫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向众人接着说:“不了解‘人参’的人,想到的‘人参’,是生长在深山里、有着极为缓慢的生长周期,还兼具救命延年功效的宝物,神秘且物以稀为贵。可咱们现在的人参,是农民种植的‘家参’而非山参,既不是长在深山里,也没有那么长的生长周期。我问你们,举办‘人参节’,难道是要让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来宾,去看农民种在塑料薄膜里、长得像萝卜一样的人参吗?”
他这番话说完,会议室内没人出声回应,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让来宾看塑料薄膜里长得像萝卜的人参?
他们之前确实这么想过,可现在听沈卫东一说,就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沈卫东没指望他们回答,这些观点是他在外多年,结合外界对“人参”的认知才想到的。
江岔县的这些领导大概率想不到这些,他们举办“人参节”的想法,其实就是跟风、模仿。
何长山所说的“塑造地方品牌、激活特色产业流通”,是当下各地办节的通用口号,或许适合其他地区的特色产业,但绝不适用于“人参”。
自古以来,“人参”便是皇室贡品,普通百姓难得一见。传统中医对“人参”“补元气”的高度认可,更让它显得愈发神秘珍贵。
沈卫东不赞同办“人参节”,就是不想让外界过多了解“人参”的现状,希望它能永远保持这份神秘与珍贵。
一旦办了“人参节”,过度展示普通的“家参”,反而会破坏这份神秘感,降低“人参”的价值。
沈卫东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至于县领导们采不采纳,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但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好好想想,别为了政绩盲目跟风,让“人参”丢掉了它神秘已久的光环。
何长山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沈先生,你说的我懂。可举办‘人参节’不光是我们县领导的想法,市里、省里的领导也很支持。”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哎!沈先生,办活动也是为了给经济发展找条出路,不然怎么吸引投资呢?”
沈卫东听出了何书记话里的无奈,他笑了笑,看向众人说道:“各位领导,我能理解你们在经济大潮中想要进取的迫切心情,担心不进则退,在改革浪潮中无所作为。
咱们想有所作为,可以换个思路。江岔县‘人参之乡’的名号,本来就有潜力打造成闻名世界的品牌,现在缺的只是让外界知晓的途径。我们只要讲好‘人参’的文化故事,让更多人听到就行了。”
沈卫东说完,见众人没有丝毫赞同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也只能言尽于此。
会议结束时已近中午,在政府食堂吃过饭后,沈卫东回宾馆休息了。
下午,县长孙喜勇来到宾馆,跟沈卫东聊了很久。
孙喜勇非常赞同沈卫东的想法,只是何书记仍不想放弃举办“人参节”——毕竟这个活动能让省里给江岔县拨一大笔经费。
至于“人参”会不会失去神秘光环,其实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为了凸显政绩,即便知道不妥,他们也会坚持去做。
沈卫东明白孙县长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想办法阻止何书记盲目跟风办“人参节”。
他对“棒槌沟”感情很深,也不想看着刚刚富裕起来的村民们,因为县领导的一个错误决定,遭受不可预知的损失。
孙县长走后,沈卫东想了很久。
他能想到的办法,还是得跟何书记再谈一次。
何书记不就是想在经济发展上做出政绩吗?
这对沈卫东来说再简单不过,他本来就有在当地投资的想法,不妨用投资换取何书记放弃举办“人参节”的念头。
想必何书记听到他的投资计划,会毫不犹豫地改变想法。
但沈卫东没有急着去找何书记单独谈,他想先确定好水源位置再说。
第二天,在县委办主任及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沈卫东开始了对全县乡镇可投资项目的考察。
江岔县共有十一个镇和三个乡,走完这十四个乡镇,足足用了差不多一周时间。
考察结束后,沈卫东终于确定了矿泉水厂的水源位置。
这个位置在泉阳镇。
泉阳镇距长白山天池直线距离三十多公里,处于长白山原始森林核心保护区内。
水源地完全处于6万平方公里原始森林的覆盖之下,从水源地上溯至长白山天池均为无人居住区,是世界罕见的无污染矿泉水生态环境之一。
确定建厂水源位置后,沈卫东在宾馆用了一天时间,完成了一份《创办矿泉水厂投资计划书》。
当何书记拿到这份《投资计划书》时,他的手都在颤抖;看到计划书上标注的总投资额——一亿三千万华币时,心脏更是跳得快要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