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子时。
当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大多已然熄灭,陷入沉睡之时,一场蓄谋已久的雷霆风暴,骤然降临!
没有预兆,没有喧嚣。漆黑的夜色中,一队队身着玄甲、手持利刃的禁军与督政肃纪司的缇骑,如同鬼魅般同时扑向数个目标——二皇子府邸、礼部王元礼府宅、江南会馆沈万金落脚处,以及几处隐秘的别业和据点!
反抗是徒劳的。在绝对的力量和精准的打击下,二皇子萧景铭尚在睡梦中便被从床上拖起,困兽般挣扎怒吼,却被无情地堵上嘴押走。王元礼试图销毁书房的密信,被破门而入的缇骑当场拿下。沈万金及其核心党羽在江南会馆负隅顽抗,却很快被训练有素的禁军镇压,死伤数人,余者皆被生擒。
与此同时,京畿西大营副统领徐猛,亲自坐镇西城城门,以“搜捕江洋大盗、全城戒严”为由,下令紧闭西门,任何人等不得出入,麾下兵士全副武装,扼守要冲,将可能来自城外的援兵或企图外逃的余孽牢牢堵死在城内!
整个行动快如闪电,狠如雷霆!待到天色微明,寻常百姓揉着惺忪睡眼打开家门时,只看到街道上比往日多了许多巡逻的兵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紧张氛围,却不知昨夜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远侯府,锦绣阁。
秦绾一夜未眠。她坐在窗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马蹄声、脚步声,以及遥远方向似乎曾有过的短暂呼喝与兵刃交击声,神色平静如水。春晓守在一旁,脸色发白,紧紧攥着衣角。
直到天色大亮,侯小乙才带着一身露水,激动而又后怕地赶来汇报。
“小姐!成了!二皇子、王元礼、沈万金等一干核心人物,尽数落网!抄出了大量往来密信、账册,据说里面记录了勾结江南盐商、把持漕运、贪墨巨额税银,甚至……甚至与白莲社逆贼往来的铁证!京西那边,徐副统领牢牢守住了城门,抓了几个想硬闯出去的,看样子是二皇子府里的死士!”
秦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
大局已定!
这场由她无意中点燃引线,由裴砚主导发动的雷霆清洗,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我们的人,可有损伤?”她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没有!”侯小乙连忙道,“按小姐吩咐,石磊、林风他们昨夜都待在营里,未曾外出。赵教头也只是带人在府外暗处警戒,并未参与行动。咱们……咱们毫发无伤!”
“好。”秦绾点了点头,“传令下去,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重重有赏。尤其是石磊和林风,记首功!但告诫他们,此事烂在肚子里,对外不得泄露半分!”
“是!”侯小乙高声应下,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长安城都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与肃杀之中。
二皇子萧景铭勾结朝臣、江南巨贾,把持盐引漕运,贪墨国帑,甚至暗中联络前朝余孽白莲社,意图不轨的消息,如同狂风般席卷朝野!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皇帝震怒!下旨废黜萧景铭皇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主犯王元礼、沈万金等一干人等,皆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夷三族!受此案牵连的官员、商贾多达百余人,或杀或流,朝堂之上,一时为之半空!
这场前所未有的清洗,沉重打击了盘踞在盐引、漕运等命脉上的庞大利益集团,也彻底粉碎了二皇子一系争夺储位的野心。裴砚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了权势,将更多寒门出身的实干官员提拔到关键位置,新政推行再无大的阻碍。
而在这场风暴中,有两个名字开始在极小的圈子里悄然流传。
一个是督政肃纪司的沈砚和周谨,在此案中表现出色,抓捕、审讯、证据整理,雷厉风行,功不可没,已得皇帝亲口嘉奖,擢升在即。
另一个,则更为隐秘。据说,最初那条关于王元礼与沈万金勾结的关键线索,是来自于一位神秘的、与裴首辅关系匪浅的“贵人”提供。虽无人敢明言是谁,但一些消息灵通的重臣,已隐隐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近来风头正劲、且与裴砚往来神秘的安远侯府二小姐。
数日后,一道特殊的恩旨降到了安远侯府。
并非金银赏赐,而是一道准许安远侯府二小姐秦绾,可随时入翰林院藏书阁阅览典籍的手谕!并且,皇帝在早朝时,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及此次肃清逆党,亦有“忠良之后,心思缜密,于国有功”之语,虽未点名,但其意自明!
这道恩旨和这番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准许女子入翰林院藏书阁,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而皇帝那含糊却分量极重的褒奖,更是将秦绾的地位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她不再仅仅是依靠太后青眼或裴砚庇护的侯府千金,而是以其自身的“功劳”和“能力”,得到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认可!
安远侯秦朔捧着那道手谕,手都在发抖,看向秦绾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敬畏,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家族崛起希望的激动。
秦绾接过手谕,神色依旧平静,只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这是裴砚和皇帝对她在此事中作用的肯定,也是一种将她进一步绑上帝国战车的信号。入翰林院藏书阁,看似是恩赏,何尝不是给了她一个更广阔的平台和接触核心机密的机会?
她缓步走出正厅,来到庭院之中。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满院落,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雏鹰”营的少年们想必也已听到了消息,此刻定是欢欣鼓舞。
她抬起头,望向那湛蓝如洗的天空。
雷霆荡垢,浊气一清。
而她这只历经风雨、暗藏锋芒的雏鹰,终于在这场洗礼中,洗去尘埃,沐光而生,真正展翅,飞入了这九重宫阙、万里江山的权力核心!
前路依旧漫长,挑战只会更多。
但此刻,她站在阳光之下,感受着那温暖的光芒,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笃定。
这大靖的天空,她来了。
而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