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仙城一战过后三日,天机仙域临时营地内,叶尘盘坐在静室中,面前悬浮着混沌鼎。
鼎内世界,木青萱被安置在混沌青莲旁,莲叶散发的清气暂时压制着她体内的魔气蔓延,但那张清丽的容颜已蒙上一层灰暗。
主人,老奴查阅典籍,净世白莲最后一次现世是在天净湖
鼎老的声音在静室内回荡,此湖位于中立仙域玄天境内,由玄天老人掌管。
叶尘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
连日来他不断为木青萱输送混沌之气,修为损耗不小。
玄天老人...可是那位号称仙界百事通的隐士?
正是。
鼎老点头,不过此人性格古怪,最厌恶杀戮之气。主人若要见他,需先洗净身上杀气。
静室门被轻轻推开,苏清雪端着一碗灵药走了进来。
她将药碗放在案几上,轻声道:尘哥,先服下这碗清心玉露吧。丹辰子特意为你熬制的。
叶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灵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连日的疲惫顿时消散不少。
他握住苏清雪的手:清雪,我打算即刻启程前往玄天境。青萱的伤势耽搁不得。
苏清雪点头:我随你同去。星河正在整顿星陨阁旧部,准备三日后与流云仙阁的人一同返回天机仙域。
不,你需要留下坐镇。
叶尘摇头,焚天仙城虽破,但紫阳未除,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有你和星河在,我才能放心离开。
见苏清雪还要再说,叶尘轻抚她的面颊:放心,我会带上小白和火灵儿。小白精通幻术,火灵儿熟悉各类灵药,对寻找净世白莲都有帮助。
正说话间,静室外传来一阵骚动。
片刻后,星河带着一名白袍老者匆匆进来。
老者须发皆白,手持一根青竹杖,正是天机老人。
叶小友,老夫推算出你要寻净世白莲。
天机老人开门见山,此物非同小可,玄天老人未必肯轻易相让。
叶尘起身行礼:前辈可有良策?
天机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此乃老夫与玄天老人的信物。你持此物前往,他多少会给些面子。不过...
老人顿了顿,净世白莲生长在白莲秘境中,此秘境百年开启一次,距离下次开启还有七日。
七日...
叶尘眉头紧锁,青萱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你需要先去求取天净水
天机老人解释道,天净湖的水虽不及白莲神效,但也能暂时延缓魔气扩散。待秘境开启,再图谋白莲不迟。
事不宜迟,叶尘当即决定启程。
他将大部分同伴留在营地,只带着小白、火灵儿和鼎老驾驭混沌鼎前往玄天境。
临行前,苏清雪将冰魄仙镜交给他:此镜可照破虚妄,或许对你有用。
混沌鼎穿梭虚空,半日后抵达玄天境外围。
从高空俯瞰,玄天境如同一块碧玉镶嵌在群山之间,中央一座明镜般的湖泊便是天净湖。
主人,玄天境内禁飞,我们必须步行进入。
鼎老提醒道。
叶尘收起混沌鼎,三人落在境外的青石小道上。
小道蜿蜒通向境内,两侧种满翠竹,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令人心神宁静。
刚踏入玄天境范围,叶尘就感到一股无形压力笼罩全身。
体内仙力运转顿时迟缓了三成,连神识探查范围都被大幅压缩。
好厉害的禁制。
火灵儿惊叹,我的火系仙术几乎使不出来了。
小白试着施展幻术,发现同样受限:这里的法则与外界不同,似乎专门压制攻击性法术。
三人沿着小道前行,不久便看到一座茅草屋。
屋前菜园里,一名老农打扮的老者正在浇水。
老者头戴斗笠,脚穿草鞋,看起来与寻常农夫无异。
但叶尘一眼就看出不凡,老者浇水用的葫芦瓢每次倾斜,水流在空中划出的弧线都暗合天道轨迹。
这分明是将高深道法融入日常举止的表现!
晚辈叶尘,拜见玄天前辈。
叶尘恭敬行礼,取出天机老人的玉简奉上。
老者这才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接过玉简看了看,慢悠悠道:天机老儿倒是会差遣人。说吧,想要什么?
求取天净水救治同伴。
叶尘直言来意,待白莲秘境开启,还想请前辈准许晚辈进入寻找净世白莲。
玄天老人嗤笑一声:年轻人胃口不小。天净水也就罢了,净世白莲可是老夫镇境之宝,凭什么给你?
叶尘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晚辈愿以此物交换。
玉盒开启,里面是一枚青翠欲滴的莲子,混沌青莲的莲子!
此物一出,周围灵气顿时活跃起来,连玄天老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混沌青莲的莲子...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竟舍得拿这个交换?
救人要紧。
叶尘诚恳道,况且净世白莲与混沌青莲本是同源,若能得见,对晚辈参悟混沌之道也有裨益。
玄天老人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那受伤的同伴,可是被九幽魔气所伤?
叶尘点头:正是魔祖分魂所留。
难怪...
玄天老人叹了口气,魔祖现世,仙界又将大乱。罢了,看在天机老儿的面子上,老夫可以给你机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通过问心路的考验。
问心路?
火灵儿好奇地问。
玄天老人指向远处一条云雾缭绕的山路:那便是问心路。凡欲入白莲秘境者,需先走过此路。路上会显现你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恐惧,若能不为所动,方有资格进入秘境。
叶尘毫不犹豫:晚辈愿意一试。
别急。
玄天老人摆手,问心路每次只能一人独行。你们两个小丫头就在此等候吧。
说着取出一个葫芦递给叶尘,先取天净水去。记住,每次只能取三滴,多则无效。
叶尘恭敬接过葫芦,跟随老人来到天净湖边。
湖水清澈见底,却看不到任何鱼虾水草,唯有湖心处隐约有一团白光闪烁。
那就是白莲秘境入口。
玄天老人指着湖心道,用你的混沌之气包裹葫芦,方能取到真正的天净水。
叶尘依言而行,将一缕混沌之气注入葫芦,然后轻轻舀起湖水。
奇怪的是,看似普通的湖水进入葫芦后,竟化作三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清香。
多谢前辈。
叶尘小心收好葫芦。
回到茅屋,叶尘将天净水交给火灵儿:你立刻带着天净水进入混沌鼎,按每日一滴给青萱服用,可保七日无恙。
火灵儿接过葫芦,担忧道:叶大哥一个人留下?
有小白在,不必担心。
叶尘看向玄天老人,前辈,晚辈现在可以开始问心路的考验了吗?
玄天老人眯起眼睛:年轻人倒是心急。也罢,随我来。
老人带着叶尘来到问心路起点。
近看才发现,这条山路完全被云雾笼罩,根本看不清其中景象。
进去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幻象。守住本心,方能走到尽头。
玄天老人说完,轻轻一推,叶尘便踏入云雾之中。
眼前景象骤变。
叶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四周尸横遍野,天空被血色染红。
远处,苏清雪被钉在一根石柱上,冰魄仙镜破碎在地;
星河浑身是血,仍在与无数黑影厮杀;混沌鼎四分五裂,鼎老奄奄一息...
这就是你的未来。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反抗紫阳的下场。
叶尘心头一震,但随即冷静下来:问心路的考验吗?
他缓步向前,无视周围惨状,若这真是未来,我便改变它。
场景突然变换。
这次是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叶尘端坐在帝座之上,下方跪拜着无数仙人。
紫阳仙帝、玄冥仙帝等人被铁链锁着,匍匐在他脚下。
成为仙界至尊,所有仇敌任你处置。
那个声音充满诱惑,只要你放弃寻找净世白莲...
叶尘冷笑:区区幻象,也敢乱我道心?
他大步向前,景象如玻璃般破碎。
第三个场景是灵界的药王谷。
木青萱正在药园中采药,见他来了,嫣然一笑:叶大哥,你回来了。
一切那么真实,仿佛之前的仙界经历只是一场梦。
留下来吧。
木青萱轻声道,不要再冒险了。仙界太危险,我们就在灵界平静生活...
叶尘驻足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坚定起来:青萱还在等着净世白莲救命,我岂能在此沉溺幻境?
他继续前行,幻象不断变化:有时是前世混沌仙帝的辉煌记忆,有时是今生亲友惨死的恐怖画面,甚至还有紫阳仙帝跪地求饶的场景...
但叶尘始终不为所动,脚步不停。
不知走了多久,云雾突然散尽。
叶尘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白玉平台上,前方是一道发光的门户。
玄天老人正坐在门旁的石凳上,含笑看着他。
不错,比预想的快了两个时辰。
老人赞许地点头,三千年来,能这么快通过问心路的,你是第七人。
叶尘长舒一口气:前辈过奖。不知晚辈现在可否进入白莲秘境?
急什么。
玄天老人指了指石凳,坐下聊聊。你对净世白莲了解多少?
叶尘坐下,如实回答:只知它与混沌青莲同源,有净化邪祟之效。
不错,但不止于此。
玄天老人目光悠远,净世白莲又称因果莲,能照见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所有因果。采摘之时,需直面自己最深的罪孽与遗憾,很多人因此道心崩溃。
见叶尘神色不变,老人继续道:另外,秘境中有守护灵兽净天蟒,修为相当于仙尊境三重。你若强行夺取,必遭其攻击。
多谢前辈提醒。
叶尘拱手,晚辈只为救人,不会贪多。
玄天老人站起身,袖袍一挥,光门缓缓开启:去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保持本心。七日之内必须出来,否则将永远留在秘境中。
叶尘郑重行礼,迈步踏入光门。
眼前强光闪过,待视线恢复,他已站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中。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无边无际的水面,平静如镜。
水面中央,一朵洁白如玉的莲花静静绽放,正是净世白莲!
莲花生有九瓣,每瓣上都浮现着不同的画面,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叶尘刚要上前,水面突然剧烈波动。
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蟒破水而出,蟒首高耸,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他。
人类,离开此地。
净天蟒口吐人言,白莲尚未成熟,不得采摘。
叶尘不卑不亢:在下只为救人,取一瓣即可。还望通融。
净天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千年以来,你是第一个不直接动手抢夺的。
它绕着叶尘游走一圈,不过规矩不可破。想取白莲,先过我这关。
不知是什么考验?
叶尘问道。
净天蟒张口吐出一颗晶莹的水珠:净心珠,能照见你此生所有因果。持此珠靠近白莲,若能承受因果反噬而不崩溃,便可取一瓣莲花。
叶尘接过水珠,顿时感到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父母惨死、灵界修行时的种种厮杀、仙界转世后的恩怨情仇...
最震撼的是前世作为混沌仙帝的记忆碎片,那些他曾经遗忘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
呃...
叶尘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这些记忆太过庞大,若非他神识强大,恐怕瞬间就会被冲垮。
净天蟒冷眼旁观: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叶尘咬牙坚持,一步步向白莲走去。
每走一步,因果反噬就强烈一分。
到距离白莲三丈时,他已是七窍流血,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混沌鼎突然自行飞出,鼎口朝下,将叶尘罩在其中。
鼎内世界,混沌青莲轻轻摇曳,散发出的清气通过鼎身传入叶尘体内,帮他稳住心神。
混沌青莲?
净天蟒惊讶道,难怪你能找到这里...
在混沌青莲的帮助下,叶尘终于来到白莲前。
他伸手轻轻触碰一瓣莲花,那瓣莲花自动脱落,飘入他手中。
多谢。
叶尘对净天蟒拱手。
巨蟒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道:你身上有魔祖的气息...看来大劫将至。罢了,看在你与混沌青莲有缘的份上,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它从身上蜕下一片蛇鳞:净天鳞,可暂时封印魔气。配合白莲使用,效果更佳。
叶尘大喜,郑重接过蛇鳞:前辈大恩,晚辈铭记于心。
净天蟒不再多言,缓缓沉入水中。
叶尘收好白莲与蛇鳞,转身走向出口。
此行比他预想的顺利,但心中却隐隐不安,净天蟒提到的,恐怕指的不只是魔祖...
离开秘境后,玄天老人见他成功取得白莲,也不多问,只是叮嘱道:记住,白莲离根后只能保持七日功效。速去救人吧。
叶尘再次拜谢,带着小白匆匆离开玄天境。
一出境外,立刻祭出混沌鼎,全速赶回营地。
鼎内,他取出那瓣净世白莲仔细端详。
莲瓣洁白无瑕,触手冰凉,散发着纯净的气息。
更神奇的是,透过莲瓣能看到丝丝黑气在其中流转,那竟是木青萱体内的魔气!
相隔千里,白莲已开始发挥作用。
主人,我们直接回营地吗?
小白问道。
叶尘沉思片刻:先传讯给清雪,让她准备救治事宜。我们中途去一趟万药谷,那里有几种辅助药材...
就在混沌鼎飞离玄天境不久,境外的虚空中泛起涟漪。
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悄然浮现,望着叶尘离去的方向,发出阴冷的笑声:混沌传人...净世白莲...很好,很好...
黑袍人抬手打出一道黑光,消失在远方。
那方向,赫然是紫阳仙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