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然后,鞭数十,驱之别院,亦诛之,子曰,不亦说乎。
……
圣芙蕾雅学园,某处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
齐格飞·卡斯兰娜瘫软于地,咳出一口淤血,只觉得五脏移位,筋骨欲裂,方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拳,竟刚猛酷烈至此。
他抬眼望去,只见穹负手而立,黑色大衣无风自动,眼底幽蓝微光如寒潭深不见底,周身竟隐隐散发出一种并非崩坏能。
却更为宏大意远的威压,恍若天人垂眸,视众生如刍狗。
【言灵:戒律】
穹缓缓开口,声调平仄顿挫,竟带上一股古老苍凉的韵味,如同诵念某种至高律令:
“有朋自远方来。”他目光落在齐格飞身上,无喜无悲,“虽可喜,然,不告而入,是为贼也。”
齐格飞刚想辩解两句,却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如山岳压顶,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倾轧在他一人之心头!苦其心志!
“擅动刀兵,惊扰幼学。”穹踏前一步,地面微颤,“幻象惑心,几酿大祸。此等行径,岂是为父为友之道?当劳其筋骨!”
话音未落,齐格飞骇然发现自身崩坏能竟如退潮般被封禁于体内,一丝一毫也无法调动。
强烈的虚弱感和饥饿感瞬间席卷而来!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四肢百骸皆不听使唤,念头甫起,便觉气血逆行,周身刺痛。
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都在违背某种天地法则,难受得几欲呕吐!行拂乱其所为!
“然…”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骤临,“小惩大诫,犹不足恤。”
啪!
一道无形气鞭凭空抽下,狠狠击打在齐格飞背上,衣衫瞬间破裂,皮开肉绽!剧痛直钻骨髓!
“鞭数十!”
一鞭!两鞭!三鞭!……鞭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下都精准避开要害。
却带来远超肉体痛楚的、直击精神的威压与训诫!
齐格飞这等硬汉,亦被打得浑身痉挛,冷汗与血水混杂,却连一声惨嚎都发不出,唯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
“顽劣不堪,冥顽不灵!”穹语气渐厉,“此间非尔撒野之地——驱之别院!”
言出法随!齐格飞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裹挟全身,如同被无形巨手抓起。
猛地投掷出去!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狠狠撞穿数重隔离墙。
最终如同破麻袋般摔落在学园最外围的荒废庭院之中,溅起一片尘土。
他瘫在碎石瓦砾之中,浑身剧痛,动弹不得。
然而,穹的身影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阴影将其彻底笼罩。
那眼底的幽蓝微光此刻冰冷到了极致,蕴含着审判般的杀意。
“然,窥探机密,屡犯禁忌,”穹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最后一个字落下,周遭温度骤降,“其心可诛——亦诛之。”
诛之!二字如同惊雷炸响!
齐格飞瞳孔猛缩,真正感受到了死亡降临的大恐怖!
他毫不怀疑,下一刻,对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彻底抹杀!
就在这万籁俱寂、生死一线之际——
穹周身那恐怖的威压却倏然一收,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理了理袖口,语气恢复了平常那种淡漠,却莫名让人更觉胆寒: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他微微歪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齐格飞,淡淡补充道:
“看来,你这位‘远朋’,今日是‘说乎’不起来了。”
齐格飞:“……”
此刻,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前天命战士,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尊活阎王,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圣芙蕾雅学园现在都教这个的吗?!
……
好的,接续之前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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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别院中,尘埃尚未落定。
齐格飞瘫在瓦砾堆里,浑身剧痛,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方才那番“古法训诫”着实让他体会到了何为“天威难测”。
他刚艰难地吸进半口气,一道更加恐怖的炽热威压便当头笼罩而下!
他艰难地抬眼,瞳孔骤然收缩。
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巨剑。
那剑身缠绕着仿佛能焚尽世界的暗红色劫火,仅仅是其存在,就让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仅仅是逸散出的丝丝热量,就让他身下的碎石开始熔化成赤红的浆体。
劫灭!
前文明纪元,用于弑杀律者的最终兵器之一,其威能远超他熟悉的天火圣裁!
穹单手持着这柄毁灭之剑,剑尖轻描淡写地悬停在齐格飞的眉心之前,那极致的高温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穹的眼神冰冷依旧,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但其内容却让齐格飞如坠冰窟:
“生存,还是死亡。”
“你别无选择。”
劫灭的剑尖微微下移,掠过他的鼻梁,喉咙,最终停在他的心口。
齐格飞毫不怀疑,只要对方心意一动,劫灭的火焰会瞬间将他从原子层面彻底湮灭。
“两个选项。”穹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一,现在服软,跪下。然后,我会带你去见琪亚娜。从今天起,收起你那些不着调的把戏和莫名其妙的‘考验’,给她好好当一个合格、负责、正常的父亲。”
“二,”劫灭的剑锋嗡鸣作响,毁灭的能量蓄势待发,“你的旅途,到此为止。”
空气死寂,只剩下劫灭之火燃烧的噼啪声。
齐格飞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毁灭剑锋,又透过废墟的缝隙,仿佛能看到远处训练场方向,女儿那可能还带着泪痕的脸。
下一秒,让穹都略微挑眉的事情发生了。
齐格飞·卡斯兰娜,这位以不羁和强悍闻名的前天命战士,脸上没有任何挣扎、屈辱或不甘的神色。
他几乎是抢答一般,用尽此刻能调动的一切力气,非常光棍地、干脆利落地——
噗通!
直接双膝跪地,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甚至努力挺直了点腰板尽管疼得龇牙咧嘴,举起三根手指,语气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我服!我服软!老祖大人您明鉴!我选一!绝对选一!从今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争取当个宇宙级好爹!”
“如有违背,天火……呃不,劫灭蹭脸!”
穹:“……”
他默默看了一眼手中还在燃烧的劫灭,再看了看跪得无比标准、态度端正得诡异的齐格飞。
数秒后,劫灭大剑如同幻影般消散在原地。穹淡淡吐出一个字:“走。”
…… 片刻后,学园长办公室。
门被推开,穹率先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灰头土脸、衣衫褴褛、走路一瘸一拐、脸上还带着淤青和鞋印(来自之前的“鞭数十”)的齐格飞。
正在安慰琪亚娜的德丽莎和眼睛还红红的琪亚娜同时抬头望去。
德丽莎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齐格飞那惨不忍睹的造型上。
小脑袋瓜里电光火石般将之前的模拟系统故障、那离谱的“齐格飞模拟体”、以及眼前这个真货的狼狈模样串联了起来。
真相,只有一个!
德丽莎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额角蹦出一个可爱的井字青筋。
背后的犹大的誓约开始发出危险的金光。
琪亚娜也反应过来了,看看老爸这副刚被蹂躏过的惨样,再看看旁边一脸淡漠的穹。
以及德丽莎那快要爆发的表情。她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个“逼真”得过分的父亲是怎么回事了!
委屈、后怕、还有被戏弄的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湛蓝的眼睛里再次燃起怒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齐格飞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一个讨好又尴尬的笑容:“那什么……德丽莎,乖女儿,我……”
“齐——格——飞——!!!”德丽莎的怒吼声震得天花板都在掉灰,“果然是你搞的鬼!!!”
“臭老爸!!!你吓死我了!!!”琪亚娜也同时爆发!
下一秒,根本不需要任何指令。
“犹大!给我锁住他!”德丽莎小手一挥。
无数金色锁链如同狂蛇出洞,瞬间将刚受重创、根本无力反抗的齐格飞捆成了标准的十字架姿势,动弹不得。
“等、等等!我可以解释!啊——!”齐格飞的惨叫刚开头就变了调。
只见德丽莎已经抄起了比她人还高的犹大长矛,一个箭步冲上去,用矛身狠狠抽向齐格飞的屁股!
(因为身高只能打到这)
“我让你乱改系统!我让你用天火吓唬孩子!我让你玩深情告别!你这个坏蛋!死变态!神经病!”
与此同时,琪亚娜也冲了上去,虽然没动用崩坏能,但卡斯兰娜家族祖传的怪力可不是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齐格飞身上。
“让你拿枪指着我!让你说消灭我!让你玩消失!混蛋老爸!大骗子!”
乒铃乓啷!咚咚锵!
办公室里顿时上演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父慈女孝”暨“大姨妈慰问老姐夫”的混合双打现场。
(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出生于1972年3月28日)
(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出生于1976年12月24日)
惨叫声、求饶声、呵斥声、揍人声响成一片。
穹默默后退两步,找了个不会被波及的角落,不知从哪摸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
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平静地欣赏着这出家庭伦理武打剧。
至于齐格飞?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某学园长事后回忆,齐格飞·卡斯兰娜先生此次卧床休养的时间,预计不会少于两个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吧?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
“有爹自远方来,欠揍,必群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