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旧时候地主家的生活都没有咱们今晚这除夕团圆饭丰盛哇!”
霍老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不由得惊叹出声:“老张、老陆,咱们当年在牛棚凄凄惨惨的蹲着,谁能想象得到咱们居然还能过上比这么大鱼大肉的生活。”
张老笑骂道:“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大学教授在学校上课期间伙食被苛待了。”
“学校食堂的伙食哪里和我徒弟家的比!”霍老得意的脸上有着几分落寞。
杨教授立马知道他这是想到另一个还没有正式拜师的徒弟,连忙岔开话题,“回国这么久,可还是第一次这么有口福。”
肚子的馋虫早就被饭菜香气给勾出来的陆老大手一挥,“动筷吃饭!咱们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聊。”
陆老这么一招呼,全都围坐过来,连张姨跟小张都被喊过来一块吃饭。
白切鸡、清蒸鱼、卤水拼盘、烧鸭叉烧双拼、海味……
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姑且把那些烦人的闹心抛之脑后。
另一边
一大早搬完家的秦若,正兴高采烈地带着兴致不高的王亦南、小宝收拾着新到手的小屋。
就是字面上的小屋,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在卧室的大床边上再支一张小床给小宝睡觉。
因为这房子买得着急,也没有时间能打听周围邻居品行如何,就这么急匆匆搬过来。
现在家具厨具不齐全不说,连开火煮饭煤炭炉、煤炭都没来及买。
王亦南让她先收拾着,自己出去想法子想把日常要用的东西补齐了再说,偏偏秦若不肯,非得拽着他们一起,说这是他们的家,必须一家人齐动手才有参与感。
收拾是收拾好了,空气中弥漫着左邻右舍飘来的饭菜香味,只有他们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把行李收拾好,又把买来的春联贴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小宝,来,先些糕点垫肚子,今晚我给你做好吃的。”
王亦南倒了杯热茶,又拿了不少糕点放在从离开苏夭夭家后就一直绷着小脸的小宝跟前。
沉浸在终于有自己房子住的秦若淡淡扫了不情不愿的小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这里,你不想住也得住!
王文斌,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还会跟以前那样惯着你任性妄为。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
王亦南剑眉紧蹙,这几天秦若对着小宝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句话。
跟自己讲述她跟小宝的那些过往,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小宝被苏夭夭他们几个人给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寄人篱下还当成是自己的家等等。
“若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好好跟小宝沟通吗?非得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吗?这几天你非要拉着小宝陪我们四处奔走,孩子都累成什么样了,你是真的看不到吗?
还有,你张口闭口就是说小宝不愿意、小宝被惯坏,他有亲口跟你说过他不愿意搬出来住吗?你晚上回去都会给我说累,难不成小宝他一个小孩子就不会累了吗?你听过他喊累了吗?”
小宝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喝着茶,吃着糕点,似乎听不到秦若跟王亦南两人的话,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被王亦南一顿质问,秦若顿时红了眼,这些年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失声尖叫:“王亦南,你是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质问我,你怎么不摸着自己的良心质问你自己!
我怀着小宝时候你就突然失踪,我大着肚子被你娘、被你姐姐欺负、磋磨,被她们当成下人使唤,稍有不顺意,对着我不打就是骂。
我生下小宝的第三天就赶着我下床干活,给一家子洗衣做饭,那时候你在哪里?
小宝身体不好,我抱着他跪在你娘跟前把头都磕破了,她都不肯拿一分钱出来给小宝去看病,还是卫生室的大夫可怜我们,自己掏腰包给小宝垫付了药费,这时候你又是在哪里?
他从小都是我一人拉扯长大的,我现在教训他几句还有错了不成?”
将那么多年的委屈跟不安宣泄出来的秦若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原本耐心早就被消磨得没剩下的多少王亦南看了眼哭得肝肠寸断的秦若,内心莫名冒出点点不耐烦。
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开口道:“我带小宝出去买东西,剩下的你自己收拾。小宝,走,你陪我出去买东西,免得等下全都收市了,我们得过个冷灶的春节。”
说完便牵着小宝的手出门去。
他心疼秦若这些年为他吃的苦头,他处处让着她,她说什么就什么,哪里知道自己的心疼、愧疚变成她的胡搅蛮缠资本,连他想跟小宝好好培养父子情都被她搅和得小宝跟他们夫妻俩越来生疏、淡漠,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自己趁着两人相处的空档提醒她注意的情绪,别把小宝当成出气桶,不要动不动就指责他、说他这不对那不好,尤其是大庭广众下。
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可以等到回到家再跟他慢慢讲道理,可惜,秦若却一直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越发的变本加厉。
他隐隐发现,秦若是想通过打压、贬低小宝来表现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这种想法令他不寒而栗,有股莫名的寒意从后脊背直冲天灵盖。
万千思绪乱成一团,王亦南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帮他捋清楚,告诉他是他自己想多了。
见王亦南真的抛下自己,只带着小宝出门秦若更是悲从中来。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王亦南真的变了,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着。
以前的他哪里会舍得自己一人在家这么哭?早就低头认错、好声好气哄着她,无条件答应她各种要求了。
哪里会现在她都哭得这么惨,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带着小宝丢下她直接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