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晨光把雪地晒得发亮,帐篷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张沐正蹲在地上跟帐篷杆较劲,嘴里念念有词:这破玩意儿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折不回去了?刘婉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块布仔仔细细擦着烤架上的油渍,时不时抬头嗔怪他两句:慢点折腾,别把零件弄坏了,还得还给人家民宿呢。方小宁则在一旁分类打包,绳索、睡袋、餐具被他码得整整齐齐,像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实验。
我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看着他们忙得团团转。暖烘烘的红薯甜得发腻,我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刚想起身去帮忙叠毯子,就被张沐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
哎哎哎,思怡你别动。他手里还举着根帐篷杆,急吼吼地说,这点活儿我们来就行,你乖乖坐着当监工。
就是啊。刘婉也跟着附和,转身从包里掏出袋牛肉干塞给我,你看你昨天爬山累着了,今天可得好好歇着。来,尝尝这个,镇上买的,可香了。
我手里被硬塞了包牛肉干,刚想再说点什么,方小宁已经把一个苹果递到我面前,还细心地削好了皮: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眨眼间,我的小桌子上就堆满了吃的——半块红薯、一袋牛肉干、一个削好的苹果,还有刘婉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的小饼干。我看着这堆小山似的零食,又看看忙得满头大汗的三人,无奈地笑了。
你们这是把我当小猪喂呢?我拿起块饼干塞进嘴里,酥脆的口感混着黄油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
可不是嘛。张沐终于把帐篷杆折好了,拍了拍手直起身,冲我挤眉弄眼,我们思怡得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给我们添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张沐!我被他说得脸一红,拿起个小番茄就朝他扔过去。
他灵活地躲开,笑得更欢了:哎,我说错了吗?林应昨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就是在琢磨这事儿吗?
刘婉在旁边拍了他一下,脸上却也带着笑:别逗思怡了,赶紧收拾东西。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张沐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刘婉的丸子头歪了一边,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方小宁推眼镜的动作还是那么频繁,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轻快。心里暖暖的,可不知怎么,总觉得今天有点怪怪的。
是空气太安静了?还是他们今天格外小心翼翼?说不上来,就像有根细细的线,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绷着。我甩了甩头,把这莫名的感觉压下去,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在想什么呢?
一只手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我抬头,撞进林应含笑的眼眸里。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点雪地里的寒气,手里拿着瓶温水。
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递给他,这个你吃吧,我真吃不了了。
这包子是早上张沐烤的,皮焦馅足,可我实在塞不下了。
林应没客气,接过去就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点芝麻。他嚼着包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看你这小模样,跟只撑坏了的小仓鼠似的。
哪有。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想擦掉他嘴角的芝麻,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手。他的掌心温热,轻轻摩挲着我的指尖,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小游戏。
收拾好啦!张沐的大嗓门从旁边传来,思怡,林应,走了!
刘婉和方小宁已经把东西都搬到了车边,正等着我们。林应牵着我的手站起来,我却突然耍赖似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背我嘛~我仰头看着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甜得发腻。
林应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弯腰,很自然地蹲下身,后背挺直,像一座稳稳的山。上来吧,小懒虫。
我笑眯眯地趴在他背上,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他的背宽阔而温暖,隔着薄薄的毛衣,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他站起身时很稳,几乎没让我晃一下。
啧啧啧,还是思怡能治得了你啊。张沐在旁边看得直摇头,想当初在基地,谁让你背一下试试?你能把人瞪到墙上去。
那能一样吗?林应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语气里满是骄傲,这是我老婆。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腰还疼吗?
昨晚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我的脸地一下就红了,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不许说!
哈哈哈!张沐他们被我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刘婉红着脸推了张沐一把:别笑了,快走啦。
林应也笑了,脚步轻快地跟上他们,嘴里还不忘跟我嘀咕:好,不说不说。那晚上......
林应!我又气又羞,在他背上蹭了蹭,把脸埋得更深了。
他低低地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带着愉悦的暖意。走了没几步,我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声说:林应,你好好啊。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带着点戏谑:某人昨晚不还说我是坏人吗?
你......你是好坏人。我红着脸反驳,指尖在他胸前轻轻画着圈。
他低笑出声,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这个坏人沾了老婆的光,才变成了好坏人。我老婆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啧啧啧,老婆奴!张沐在前面回头,做了个鬼脸。
不对,是思怡奴。刘婉也跟着调侃。
我被他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掐了掐林应的胳膊:你看你,都说得我要飘起来了。
飘起来才好。林应的声音很认真,我老婆本就应该飞的高高的。要是飞累了,就拽拽绳,我就在这儿,抱你回家。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软。我抬起头,在他侧面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林应,谢谢你。
他的耳朵瞬间红了,脚步却迈得更稳了。傻瓜。他低低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一路上,张沐他们三个在前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回去要做什么——张沐说要去基地的射击场好好练靶,刘婉念叨着要给我织件新毛衣,方小宁则在规划回去后要优化的几个程序。林应偶尔会应和两句,更多的时候,是低头跟我说话,问我冷不冷,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真的背了我一路,从山顶到山脚,哪怕是走那段最陡的下坡路,脚步也没晃过一下。张沐他们调侃了一路,说他重色轻友体力透支也心甘情愿,他都只是笑笑,半点没反驳,反而时不时侧头问我:累不累?要不要下来走两步?
我趴在他背上,摇着头说不累。其实哪里是不累,只是舍不得下来。这种被他稳稳托着的感觉,太安心了,像小时候被他从柴房里抱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知道只要跟着他,就什么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