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基地,警报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断断续续地撕裂晨雾。我是被林应晃醒的,他的手掌贴在我后背上,带着点微颤的力道,呼吸扫过我颈窝,烫得像火烧。
“思怡,醒醒。”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比平时低了八度,“系统崩了。”
我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昨晚折腾到后半夜,身上还留着他咬出的淡红痕迹,骨头缝里都透着懒。“唔……让小李处理……”我往被子里缩了缩,想把脸埋进他怀里接着睡。
他却没松手,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无措:“是副系统。你的掩护系统被攻了,基地现在乱成一团。”
“副系统”三个字像冰锥扎进混沌的意识里。我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林应放大的脸,眼底的红血丝比窗外的夜色还深,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显然没合过眼。
“多久了?”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身上的睡衣滑落半边,露出肩头的红痕。
“半小时前警报响的。”他伸手帮我拢了拢衣领,指尖划过我锁骨时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已经让张沐先稳住场面,计算部的人都在等你。”
我没再说话,抓过旁边的衬衫胡乱套上,扣子扣错了两颗也顾不上。林应跟在我身后,弯腰捡起我踢到床底的拖鞋,蹲下来帮我套在脚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慌什么。”我低头看他,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没睡醒的水汽,“副系统而已,我设的壳子,他们破不开主系统。”
“我知道你厉害。”他站起来,帮我把乱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我耳垂,“但我怕你累着。”
走廊里满是急促的脚步声,应急灯的绿光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有人抱着文件跑过,看见我们时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加快脚步——大概没人见过族长穿着家居服,亦步亦趋地跟在计算部部长身后,手里还攥着她忘带的外套。
会议室里的烟味比上次冷战时还浓。椭圆形长桌旁坐满了人,个个脸色铁青,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实践组组长老王正拍着桌子喊:“对方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副系统里存着不少任务预案,虽然是过时的,但被扒走了也麻烦!”
“麻烦的是他们能破开思怡部长的防火墙!”情报组老李把手里的加密报告拍在桌上,纸张边缘都被捏皱了,“这几年多少人想攻咱们系统,连门都摸不着!这次不仅破了,还让副系统直接瘫痪——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夹杂着焦虑、愤怒,还有点藏不住的恐慌。我没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到主位旁的空位坐下,林应已经让人把我的笔记本和外接设备摆好了,屏幕亮着,显示着副系统的崩溃日志。
指尖刚碰到键盘,就听见有人低声议论:“这下麻烦了,连思怡部长都未必能搞定吧?”
“不好说……上次她一晚上刷三十万绩点,说不定有后手?”
我没抬头,指尖在触控板上滑了滑,调出副系统的底层代码。屏幕上的乱码跳动得厉害,像一群失控的蝗虫,但我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对方用的是变种蠕虫,专攻逻辑漏洞,确实有点手段,可惜选错了目标。
“吵什么。”我敲下第一行修复指令,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副系统是我故意留的活靶子,里面的预案除了年份是真的,内容全是编的。他们破得越欢,踩的坑越深。”
说着,我调出一个隐藏文件夹,点开里面的日志文件,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行红色代码:【检测到非法入侵,触发一级反击程序】【已记录攻击源特征码x7】【诱饵文件已被下载x13】
林应凑过来看了眼,眉峰松了松,伸手帮我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早有准备?”
“以防万一。”我侧头看他,他眼底的担忧淡了些,多了点熟悉的骄傲,“副系统的防火墙看着结实,其实全是破绽,就等有人来钻。”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老王摸着后脑勺笑了:“还是思怡丫头考虑得周全!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能破你的防……”
“别高兴太早。”我打断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修复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他们能找到副系统的逻辑漏洞,说明对咱们的系统架构有点了解。得给他们加点料。”
话音刚落,我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弹出一行绿色代码:【反击程序启动,已植入“烟花”病毒x5】
林应挑眉:“‘烟花’?”
“嗯。”我笑了笑,眼底带着点恶作剧的光,“触发条件是他们试图解析诱饵文件,到时候不仅会锁死他们的核心数据库,还会把他们的攻击记录自动发给三个敌对势力——让他们后院先着火。”
接下来的三天,计算部的灯就没熄过。
我几乎是焊在了电脑前,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倾泻,左手敲主键盘,右手操控辅助设备,偶尔抬眼看看林应放在桌边的保温杯——他每隔两小时就会换一次热水,温度永远刚好能入口。
小李他们轮流过来送吃的,每次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主屏幕上是实时追踪的攻击源动态,副屏上跳动着对方的系统架构图,最旁边的小屏还在自动生成反击代码,一行行绿色字符爬满屏幕,像有了生命。
“姐,你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苏芮把热粥放在我手边,声音里带着点心疼,“要不歇会儿?我盯着?”
“快了。”我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急促的指令,“他们快摸到核心节点了,就等他们伸手。”
林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没说话,只是弯腰把我披在肩上的外套拢了拢,然后伸手按在我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揉着。
“别闹。”我偏头躲开,却被他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按在穴位上又酸又舒服,连日的紧绷好像松动了些。
“还有多久?”他低头问,呼吸落在我耳尖,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最多两小时。”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后脑勺抵着他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他们的防御系统有个盲区,是五年前的一个老漏洞,我刚找到。”
他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帮我按着头,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我嘴边:“先吃点。”
我张嘴接住,温热的米粥滑进胃里,暖得人眼睛发酸。周围的组员都假装埋头工作,没人敢抬头——大概也没人见过,平时说一不二的族长,会像这样伺候人吃饭,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