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定通过的消息，
第一时间传到了罗曼耳边，他对既定的结果并不意外，既然来美国的任务已经达成自然也没有待在这的理由。
剩下一个月时间，
将美国各州的造船厂尽数考察完后，
罗曼本来还准备进一步参观各工业设施，但苦于英国代表团的提前到来和兴登堡总统的一再催促，没办法只得跟随代表团敲定了返回德国的日程。
临行前道威斯照例来送行，
还是同样的码头，不同的是总统换了模样。
“当总统的感觉如何？”
因为两人私下不错的缘由，交谈自然一副熟识的朋友口吻。
“一团糟，说实话罗曼，总统没我想象的那么风光我还是觉得当外交官轻松，没那么多顾虑。”
因为周围没有记者，
道威斯靠在车边吞吐香烟，罗曼则咀嚼着巧克力。
这些都是赠礼，
以为他喜欢吃巧克力的各级政客心有灵犀的将巧克力作为送赠礼物，知道即将要靠造船股票的杰克·摩根最大方。
直接送了他一箱黄金巧克力制品。
“不准备连任吗？”
将烟蒂踩灭，道威斯摇摇头道：
“得了吧，上帝啊这四年任期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让我再当四年，我恐怕要成白宫第一位入驻精神病院的总统了。”
呜——
悬挂着魏玛共和国旗帜的游轮发出悠长的轰鸣。
“四年任期结束后，我就给自己下个调令来德国当外交大使，毕竟我觉得有你在的德国，比美国要安全的多。”
“起码不会有时不时搞刺杀的疯子。”
道威斯低头吐槽道。
“柯立芝总统身体.....还好吗？”
以为道威斯是在发牢骚的罗曼，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但他不知道道威斯内心真的有这个想法。
“上帝保佑，两天前醒过来了，醒来的第一句话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给远处收拾行李的森娜和利娅比划一个很快的眼神后，罗曼问道：
“什么？”
“美国总统真是个高风险职业，他退休了准备在新泽西买块地。”注意到罗曼举动的道威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再见罗曼，你是个好的政客更是个好的朋友。”
......
尽管罗曼离去，
但造船协定带来的影响并不会随之消散，作为考察期第一家入驻德国的船厂，布鲁克林造船厂的股价一路飞升。
地产泡沫降温的热钱正止不住的朝着新风口汇聚。
时代广场的广告词从，
“房产，不变的资产”转变为“造船业协定，更廉价的海运，更低的商品价格，更高的投资回报！”
在摩根以及提前得到消息的各大资本的舆论操盘下，
造船业协定和商品廉价化联系在了一起，
仿佛只要买造船股票，
商品价格就会越发降低，而投资回报就会越发高涨。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美国，
德国境内也刮起了投机之风，许多民众想搭上风口，朝海外股票经纪人注资，不过在罗曼提前提醒下。
主管经济的曼多尔，及时遏制住了这种风气。
以国际股票市场会极大诱发德意志目前脆弱的经济情况为借口，将投机浪潮维系在了一个相当可控的范围。
而这仅仅是经济上的影响，
政治上的影响远比经济要长远。
英国将这次协定看成美国想彻底讨好德国，以便将德国彻底打造成欧洲新‘殖民地’的行为，虽然不满，但又因为苏俄的虎视眈眈，以及法国在欧洲的独大。
意识到要离岸再制衡的不列颠，
还是选择站在了赞同的一侧，并没有在造船业协定可能诱发德国海军力量复苏这方面多谈。
而法国自然持反对态势，
要求国际联盟介入造船业协定，将协定建立在联盟监管的基础上。
但刚提出就被美国以增加贷款利息的理由自我废除了。
而其他国际联盟小国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是人都看得出美国和德国目前穿一条裤子，关系正处于蜜月期，而他们的经济发展相当仰赖美国的鼻息。
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
但有一个国家是例外那就是波兰，
在造船业协定刚对外发表的时候，
波兰报第一时间发表了不满，声称美国此举是在培养一个无法控制的敌人，并在造船业协定是意图恢复德国海军的方面大书特书。
而这篇报纸自然落在了，稍加休息了一个星期，正坐在茶楼同兴登堡先生吃早茶的罗曼手中。
当然兴登堡吃不明白中餐，
酷爱甜品和各类肉酱的他，将蛋糕洒满细糖，一口咬下满意的点点头：
“罗曼，你真是惹祸大师，哪有让别国总统更替的外交官，我要是美国总统绝对把你拉进外交黑名单。”
“那副总统绝对会把我奉为座上宾。”
望着眼前这个，为数不多敢和他开玩笑的年轻小子，兴登堡捋了捋胡子：
“能将造船业协议敲定通过是很了不起，但比起提出事情执行更加重要，想要重建海军没那么简单。”
“对了，你对波兰的态度怎么看。”
将虾饺吞进肚子，
罗曼放下报纸：
“一群自满的野牛罢了，他们之所以对造船协定不满，不就是因为这群野牛曾经在我们身上啃下了一块肉。”
“现在感受到威胁，害怕假以时日要吐出这块肉，自然会不惜任何代价阻止。”
提到这点，
兴登堡浑浊的眼球铺满了遗憾。
但泽、但泽走廊、以及整个东普鲁士，永远都是德意志无法缝合的伤口。
数百万德意志人被手术刀切开，如同孤儿般被隔绝在了他们无法接壤的故国之外，这是何等的耻辱。
只要一天东普鲁士无法与德意志接壤，那么德意志永远都谈不上洗刷屈辱，就永远谈不上完整。
罗曼看出了他的哀伤，或者是每个德意志人的悲伤。
东普鲁士对于德国而言是无法缅怀的悲痛，
一个国家却无法接壤，
这是何等的悲哀，
最令人悲愤的是，因为东普鲁士以及但泽都是德意志的飞外地，他们甚至做不到对这些土地的保护。
在没有举行公投之下的强占土地更是时有发生，
两年前立陶宛就强占梅梅尔地区，继而带动波兰朝着部分争议地区进军，将国境线不断前移。
而他们却只能看着，
看着本由国际联盟共同把控的但泽被波兰经济掌控，看着被波兰排挤本国国民，看着但泽被波兰逐步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