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压力如山与拍卖风云
引气七层。
这个境界的提升，如同在无边炼狱中投下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真切地照亮了向钱被痛苦和疲惫填满的心底。力量感是实实在在的，丹田气海中那团凝练如汞、沉重厚实的灵力，每一次流转都带来远超从前的澎湃感。筋骨皮膜在千锤百炼后传来的坚韧反馈，让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从一块顽铁，被硬生生捶打出了几分精钢的雏形。
然而，这点微光，在丹阳子和药尘子“升级版plus地狱套餐”的阴影笼罩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带着一丝讽刺。
八百斤的“寒纹铁锭”绑缚在后背，寒气刺骨，棱角如同钝刀切割着刚刚愈合的旧伤。每一次蛙跳落地，沉重的冲击力混合着刺骨的冰寒，仿佛要将他的脊椎生生压断！寒气顺着毛孔钻入，与体内尚未散尽的蛇毒阴力纠缠，冻得他血液几乎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的摩擦声。三百圈？这简直是在挑战生命的极限！
药浴的“百兽锻髓汤”里，果然又加了新料。药尘子笑眯眯地投入了几滴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腥臊恶臭的液体。
“这可是好东西，‘三阶毒龙涎’，提纯过的，药力温和，就是味道冲了点，忍忍就过去了。”药尘子摇着扇子，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调味料。
温和？向钱看着那翻滚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沉、几乎接近黑色的药液，闻着那足以熏晕一头牛的恶臭，只想破口大骂。跳进去的瞬间，不仅仅是灼烧骨髓的剧痛，更有一种强烈的麻痹和眩晕感，仿佛灵魂都要被那腥臊恶臭熏得离体而出！引气七层的灵力运转起来确实更顺畅，能引导更多的药力淬炼筋骨，但承受的痛苦指数也随之飙升！
“优化plus版”的九窍聚灵阵，灵气灌输效率提高了五成，狂暴程度更是几何级数增长！每一次阵法启动，向钱都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高压水泵的破水袋，随时可能从内部爆开！七窍渗血成了常态，头痛欲裂得让他恨不得把脑袋撞碎！他只能疯狂地压缩、再压缩，将那些狂暴涌入的灵力死死压进丹田，压进经脉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在体内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填海工程。境界被死死压制在七层初期，但灵力的凝练程度和总量，却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增长着，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至于申时的“喂招”……
丹阳子显然把“看着办”理解成了“往死里办”。
拳风更烈！腿影如鞭！角度刁钻得如同毒蛇！玄龟灵盾的光罩如同肥皂泡般脆弱，往往一招就被砸得粉碎，连带着盾体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向钱凭借着引气七层的反应速度和一个月地狱磨砺出的战斗本能，躲闪、格挡、卸力的动作比之前流畅了数倍，但依旧跟不上丹阳子那狂风暴雨般的节奏。骨头断裂的脆响，内脏被震伤的闷痛，口鼻喷溅的鲜血……依旧是每日必备的“功课”。唯一的变化是，他被打飞后爬起来的速度快了一些，眼神中的狠劲和麻木更深了一些。抗击打能力，在血肉模糊中，被锤炼得愈发变态。
痛！累！苦！
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地狱没有尽头，套餐还在升级。
但这一次，向钱心底深处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光，却没有轻易熄灭。连升两级带来的实力提升是真实的，虽然被两个老魔头强行压制夯实，但这股力量感，成了支撑他在酷刑中坚持下去的微弱支柱。
更重要的是，脑海中的系统提示，给了他最后、也是最坚定的希望：
【系统更新进度：95%！】
数字在缓慢而坚定地跳动！每一次看到这个数字，向钱都感觉体内快要枯竭的力量又涌出了一丝。快了！就快了！只要系统恢复，商城开启，凭借那850点神豪值打底，他就能兑换出真正的好东西！丹药！符箓！甚至……更高级的功法！到时候，这该死的“地狱套餐”，未必不能变成“淬金套餐”！
然而，这份变强的渴望和微弱的希望，在偶尔听闻寒玉峰传来的消息时，又会被巨大的压力瞬间冲淡。
“听说了吗？寒玉峰那边，冰魄寒泉的异象持续三天了！寒气冲霄，连主峰那边都能感觉到！”
“慕师姐这次闭关冲击凝脉，动静也太大了！不愧是玄冥之体！”
“凝脉啊……引气到凝脉，那可是天堑！一旦成功，地位就完全不同了！内门核心，板上钉钉！”
“听说凝冰长老亲自在洞府外护法，寸步不离！这等重视……”
类似的议论，偶尔会飘进丹鼎峰后山，钻进向钱疲惫的耳朵里。
寒玉峰顶，冰魄寒泉深处传来的那股浩瀚、冰冷、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气息，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重重禁制，依旧能隐隐感知到一丝。那股力量，宏大、精纯、深邃，如同蛰伏的冰川巨龙，正在苏醒！与之相比，自己这引气七层的力量，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凝脉境！
那是真正踏入修真大道门槛的标志！灵力化液，滋养百脉，寿元大增，实力与引气境有着云泥之别！
向钱躺在冰冷坚硬的石床上，浑身骨头都在呻吟。他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慕清雪……玄冥之体……凝脉……”他喃喃自语，眼神复杂。坠龙涧底的生死相依，那苍白却倔强的脸庞，冰封毒液的决绝……一幕幕闪过脑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有对其天赋实力的钦佩，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属于穿越者灵魂深处的……不甘？
“妈的……要是在以前……”向钱烦躁地翻了个身，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一个荒诞又真实的念头，“老子砸钱！用钱砸！什么玄冥之体，什么冰山女神！十个亿不够就一百亿！豪车、游艇、私人飞机、顶级珠宝……砸到她腿软！砸到她主动扑上来！”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残酷的现实一巴掌拍得粉碎。
这里不是蓝星。
这里是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修真界！
钱？灵石？在这里，它们只是提升修为的工具！是通往力量的垫脚石！没有实力，再多的灵石也只是招灾惹祸的催命符！就像他捡漏得来的那五百中品灵石和筑基丹，若非有丹鼎峰和青岚宗这块虎皮（虽然这虎皮下的两个老家伙更凶残），早被烈阳宗那些红了眼的疯狗撕碎了！
在这里，想要生存，想要守护，想要……赢得某些存在的正视，甚至……他不敢深想的某些可能，唯有力量！绝对的力量！
“搞钱……搞钱也是为了力量！”向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系统！快点！再快点！”
他将对慕清雪那点复杂难言的情绪，和对前世纸醉金迷的怀念，统统转化成了更强烈的对神豪值和力量的渴望！唯有变强，才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才能……才能不被人像蝼蚁一样踩在脚下！
* * *
就在向钱在丹鼎峰后山的地狱熔炉中苦苦挣扎，为力量和神豪值而疯狂时，距离青岚宗数百里之遥的“青岚仙城”，正迎来一年一度的盛事。
青岚仙城，依托青岚宗而建，是方圆数千里内最繁华、最庞大的修士聚集地。城池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终日笼罩在淡淡的灵气云雾之中。宽阔的街道由坚固的青冈岩铺就，两旁楼阁林立，飞檐斗拱，商铺鳞次栉比，售卖着从最低阶的符纸、丹药，到罕见的灵材、法器，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灵草、丹药、符墨以及修士身上散发的各种驳杂灵气气息，喧嚣而充满活力。
此刻，城中最中心、最宏伟的建筑——由背景深厚、横跨数域的商业巨擘“万宝阁”开设的拍卖行，正进入一年一度大型拍卖会最后的筹备阶段。
高达九层的拍卖主楼，通体由珍贵的“白玉灵晶”构筑，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灵光，显得庄严而华贵。巨大的牌匾上，“万宝阁”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隐隐透出强大的禁制波动，彰显着其不容侵犯的地位。
拍卖行内部，此刻更是灯火通明，人影穿梭，一片繁忙景象。
一层是开阔无比、足以容纳数千人的拍卖大厅。一排排由深海沉檀木打造的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最前方是巨大的、由整块“映月琉璃”打磨成的拍卖台，光洁如镜，纤毫毕现。穹顶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和聚光法阵，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数十名气息沉稳、训练有素的护卫身着统一的制式灵甲，目光锐利地巡视着每一个角落，无形的灵压交织成网，戒备森严。
二层、三层则是环绕大厅的独立贵宾包厢。包厢外侧铭刻着复杂的隐匿和隔绝法阵，从外面看只是一面光滑的墙壁，从内部却能清晰地俯瞰整个拍卖台，确保隐私和安全。此刻，不少包厢的禁制已经亮起，显然已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提前入驻。
拍卖行的库房重地，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强大的防御禁制层层叠叠，灵光流转不息。库房内部，空间被阵法拓展得极为广阔。一排排由千年铁木打造的货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即将参与竞拍的奇珍异宝。
有装在寒玉盒中、散发着惊人寒气和浓郁生机的【千年雪莲】；
有封印在特制玉匣内、通体赤红、隐隐有龙形虚影游走的【地火炎龙髓】；
有盛放在透明水晶瓶里、如同流动星沙般璀璨夺目的【星辰砂】；
有古朴厚重、铭刻着复杂符文、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玄阶上品飞剑】、【地阶下品防御法衣】；
甚至还有几件被强大禁制笼罩、看不清具体形态、但气息格外晦涩古老的东西，引得负责鉴定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供奉都神情凝重，反复查验。
“快！动作都麻利点！清点编号！核对禁制！一件都不能出错！”拍卖行的大管事，一位身着锦袍、面容精干、气息赫然达到筑基中期的中年人，正亲自坐镇库房，声音洪亮地指挥着。
“王管事，天字三号包厢的客人到了，点名要看看那件‘残破星图’的拓本。”一名执事匆匆进来禀报。
“知道了，我亲自去接待。”王管事神色一凛，不敢怠慢。能进天字号包厢的，无不是背景深厚、财力通天的巨擘。
“李老，那批从南疆‘万毒窟’边缘弄来的‘腐心草’和‘七情花’的萃取液，毒性测试和封存做好了吗？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这次可是有位大主顾点名要的！”他又转向一位负责药材鉴定的老供奉。
“放心，老王，老头子亲自出手，毒性烈度、封存禁制都再三确认了，保证一滴毒气都不会外泄！”李老捋着山羊胡，信心满满。
整个拍卖行如同一架精密而庞大的机器，在无数人的忙碌下高速运转，为即将到来的拍卖盛宴做最后的冲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和金钱（灵石）即将汹涌流动的躁动气息。
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青岚仙城各处，从更遥远的宗门、世家、散修洞府，都聚焦于此。今年的万宝阁拍卖会，据传有几件压轴之物，足以引得金丹真人都心动不已！一场席卷财富与欲望的风暴，正在青岚仙城上空悄然酝酿。
而这一切，暂时还传不到丹鼎峰后山那个被八百斤寒铁压弯了腰、在毒汤里挣扎、被师父揍得鼻青脸肿的向钱耳中。
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撑下去！撑到系统更新完成！撑到能用神豪值兑换出改变命运的宝贝！
又是一天残酷的训练结束。向钱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般挪回自己的破院。刚推开院门，一个虚弱却带着激动的声音响起：
“钱……钱哥！你……你回来了？”
向钱猛地抬头，只见担架上的王虎，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那双虎目之中，已经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光芒！
“虎子！！”向钱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冲散了疲惫，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咳咳……死……死不了！”王虎咧开嘴，露出一个虚弱却豪迈的笑容，声音沙哑，“就是……躺得骨头都生锈了！钱哥……你交代的事……兄弟我可一点没忘！”
他挣扎着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胳膊，艰难地指向院子角落里——那里，又堆起了一座比上次规模小一些、但同样五花八门的“垃圾山”！
“嘿嘿……虽然……虽然能动弹不久，但……消息放出去了！兄弟们……都给力！又……又收了一波！灵石……花了一百多……记得……报销……”
看着那堆散发着“希望”气息的破烂，再看看兄弟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自己的“搞钱大业”，向钱鼻子一酸，重重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这次没敢太用力）：
“好兄弟！干得漂亮！报销！必须报销！等你好了，灵石管够！咱们兄弟一起……搞钱！搞大钱！”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向那座新的垃圾山，脑海中系统更新进度【95%】的数字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系统！准备干活了！新的破烂……新的神豪值……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