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地狱开局与系统罢工
丹鼎峰后山，药庐。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熹微晨光艰难地穿透山间浓雾，带着刺骨的湿寒。向钱感觉自己是被人生生从冰冷的石板床上拖起来的，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胸口的伤处更是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抽痛。他几乎是闭着眼，被丹阳子如同拎小鸡仔一样，粗暴地扔进了药庐后院。
浓烈到呛人的药味混合着硫磺和某种动物血液的腥气，瞬间冲得他脑仁发胀，彻底清醒。
眼前，一口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青铜药鼎正架在熊熊的地火之上。鼎内墨绿色的粘稠药液剧烈翻滚着，不断冒出拳头大小的气泡，破裂时发出“啵啵”的闷响，溅射出的药液落在旁边冰冷的岩石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嗤嗤作响，白烟升腾。
鼎口蒸腾起滚滚白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灼热与铁锈混合的怪味。向钱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这就是那所谓的“药浴锻骨”？这玩意儿下去，皮都能烫掉一层吧？
“磨蹭什么？脱衣服！滚进去！”丹阳子如同监工的魔王，抱着膀子站在鼎边，一脸不耐，络腮胡子都在火光下跳跃。他手里还拎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布满倒刺的黝黑藤条，时不时虚空抽打一下，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声。
向钱看着那翻滚的墨绿“毒汤”，又看看丹阳子手里的藤条，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师……师父，这水……是不是太烫了点？弟子还有伤……”
“伤？”丹阳子眼睛一瞪，“这点伤算个屁！进去正好疗伤！别给老子废话！再磨蹭，老子亲自帮你脱！”
眼看那藤条就要抽过来，向钱一咬牙，心一横，哆哆嗦嗦地开始解自己那身沾满药味和汗臭的破烂外衣。冷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他一边脱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唤：
“系统！系统爸爸！救命！快！给我兑换点能抗高温、防腐蚀的丹药或者符箓！【冰蚕软玉膏】！【玄冰护体符】！随便什么都行！快！神豪值管够！”
然而，平日里随叫随到的系统，此刻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系统？！系统你大爷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向钱急了，光着膀子站在寒风里，对着空气挤眉弄眼，疯狂用意念呐喊。
【叮！】
冰冷的提示音终于响起，但内容却让向钱如坠冰窟：
【系统提示：检测到核心数据流异常波动，为优化用户体验及修复潜在漏洞，系统将进行临时性深度更新！】
【更新期间：】
1. **兑换功能（含商城购买、物品提取）暂时冻结！**
2. **回收功能保持开放！宿主仍可将符合标准的物品兑换为神豪值！**
3. **基础属性面板查看、称号技能效果维持正常！**
4. **任务发布及结算功能暂停！**
【预计更新时间：未知。（当前进度：0.0001%）】
【请宿主耐心等待，更新完成后将带来更稳定、更强大的氪金体验！】
“更新？！未知时间？！兑换冻结？！”向钱只觉得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刺骨的寒风都感觉不到了。
完了！芭比q了！彻底完犊子了！
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氪金变强的依仗，他在这两个老魔头手下苟活的唯一希望……没了！就在这地狱开局的第一天，在他即将被扔进“化骨水”的前一秒，系统，罢工了！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发什么呆？等着老子请你进去？！”丹阳子不耐烦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手中的藤条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在向钱脚边的岩石上！
啪！
碎石飞溅，火星四射！一道清晰的鞭痕烙在坚硬的岩石表面！
向钱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系统罢工，什么神豪值清零的绝望，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惨叫一声，闭着眼，如同被烫到的猴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滚烫的药鼎边缘。鼎壁传来的高温让他皮肤瞬间刺痛！
“运转引气诀！护住心脉！给老子下去！”丹阳子毫不留情，一脚踹在向钱的屁股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后山，惊飞了林间一群早起的寒鸦！
向钱整个人如同下饺子般，“噗通”一声砸进了那翻滚的墨绿药液之中！
那一瞬间，向钱感觉自己掉进了沸腾的岩浆和浓硫酸的混合液里！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个细胞！皮肤仿佛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药力碾碎！一股狂暴灼热、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穿透力的能量，蛮横地顺着毛孔、伤口，甚至七窍，疯狂地涌入体内，如同无数烧红的烙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呃啊——！”他本能地想要挣扎着爬出来，身体却被药液的粘稠和强大的药力死死禁锢在鼎内，只能徒劳地扑腾，激起更大的药浪，溅起的药液落在脸上，更是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运转功法！蠢货！你想死在里面吗？！”丹阳子冷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求生的意志终于压倒了纯粹的痛苦。向钱牙关紧咬，牙龈都渗出血来，强行集中几乎涣散的精神，疯狂运转起那最基础的《引气诀》。微弱的灵力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在狂暴的药力洪流中开辟出一条细微的通道，护住心脉和几处要害。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药力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他体内肆虐，灼烧、撕裂、淬炼……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每一次都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药液沸腾的咕嘟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向钱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煮熟、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时候，药鼎下的地火似乎被丹阳子控制着减弱了几分。药液翻滚的势头稍缓，虽然依旧灼热刺骨，但那股要将人瞬间融化的狂暴感减弱了一丝。
痛苦并未消失，只是从极致的暴烈变成了持续的、深入骨髓的熬炼。向钱浑身皮肤通红，布满了细密的血点和被腐蚀出的微小创口，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蜷缩在鼎中，只剩下本能的喘息和灵力运转。
“哼，还没死，算你有点种。”丹阳子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卯时结束前不准出来！敢偷懒，藤条伺候！”便转身进了药庐，似乎去鼓捣别的东西了。
向钱泡在“毒汤”里，欲哭无泪。他尝试着再次呼唤系统，得到的依旧是冷冰冰的【系统更新中，兑换功能冻结】的提示。看着物品栏里那孤零零的【替身草人】和【小挪移符】，他连死的心都有了——这两样保命底牌，现在可经不起这药浴的消耗！
“妈的……搞钱……必须搞钱……”剧烈的痛苦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劲和“氪金鬼才”的本能，“回收功能还在……王虎……兄弟靠你了……”
他一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一边在脑海里疯狂盘算着王虎那边的“破烂回收”大业。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了！只要收到足够多、足够“值钱”的垃圾，兑换成神豪值，哪怕系统更新结束晚点，他也能瞬间翻身！
就在他一边运转引气诀抵抗痛苦，一边幻想着神豪值如潮水般涌来时，一个慢悠悠、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药鼎边响起。
“啧啧，小钱啊，滋味如何？”药尘子不知何时踱步过来，手里摇着那把破蒲扇，饶有兴致地看着鼎里被煮得浑身通红的向钱，如同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向钱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别急，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负重蛙跳和灵力压榨呢。”药尘子笑眯眯地蹲下身，凑近鼎口，仿佛在欣赏向钱痛苦的表情，“哦，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三昧阴风炉’的材料，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清单看了吧？核心的‘阴风石’、‘寒铁精’、‘火纹铜’……这些，峰里库房可没有存货哦，得你自己想办法。酉时之前要是凑不齐……嘿嘿，炼丹实操可就要开始了，没炉子，你怎么炼？任务失败，可是要加倍的哦……”
药尘子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向钱脆弱的心脏上。他猛地想起那张催命符般的材料清单，以及后面标注的、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价格！他现在身无分文（灵石都当本金给王虎搞回收了），系统又罢工无法兑换……酉时？！那岂不是今天就要？！
一股比药浴更深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师……师叔……”向钱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弟子……弟子现在……”
“哎呀，别急别急。”药尘子依旧笑眯眯的，用蒲扇指了指药鼎，“先把这锅‘铁骨百炼汤’好好吸收了，对你有好处。至于材料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师叔相信你的‘搞钱’能力！毕竟，你可是试炼第三的‘气运之子’啊！”他特意在“气运之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戏谑。
说完，他摇着扇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又踱开了，留下向钱一个人在滚烫的药鼎里，感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煎熬。
痛苦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不断地啃噬着神经。时间缓慢得令人发指。鼎内的药液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丝丝，但那股淬炼筋骨、撕裂皮膜的剧痛丝毫没有减弱。向钱只能死死咬着牙，疯狂运转着引气诀，将一丝丝狂暴的药力强行纳入经脉，每一次灵力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意识在痛苦与清醒的边缘模糊地徘徊。
他仿佛又看到了坠龙涧底那绝望的冰坑，看到了慕清雪苍白冰冷的脸，看到了头顶不断被腐蚀的冰穹……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王虎浑身浴血昏迷的样子，变成了烈阳宗长老那淬毒般的仇恨眼神，变成了玄阴教黑袍下阴冷的窥视……
压力！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半年后的宗门大会……没有实力，他就是待宰的羔羊！而现在，连唯一的金手指都暂时罢工了！
“不行……我不能死……不能倒在这里……”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从心底最深处涌起，支撑着他快要崩溃的意志，“搞钱……熬过去……等系统更新……老子要氪金！老子要变强！老子要……要那两个老魔头好看！”
卯时，在向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熬干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丹阳子如同掐着点般出现，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几乎虚脱的向钱从药鼎里捞了出来，“砰”地一声丢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刺骨的冰凉瞬间刺激着被灼伤的皮肤，带来另一种极致的痛苦。向钱蜷缩在地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咳嗽，浑身湿透，皮肤通红肿胀，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和药液残留的绿色痕迹，狼狈到了极点。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装回去，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废物！才一个时辰就这副德行！”丹阳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丢过来一套粗糙的灰色麻布短衫，“穿上！休息半炷香！然后给老子去寒潭蛙跳！三百斤玄铁锭已经给你备好了！”
向钱看着那堆在院角、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玄铁锭，再看看自己这副连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抓起那套散发着霉味的麻布衫，艰难地往身上套。
就在他套上裤子，光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准备穿上衣时，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又响了一下：
【叮！回收功能待机扫描中……】
【检测到可回收物品：宿主贴身衣物（破旧麻布内裤）】
【材质分析：劣质麻纤维，轻度磨损，沾染宿主汗液、微量药渣及……未知污渍。】
【能量波动：无。】
【系统评估：毫无价值。回收意愿：0神豪值。】
【是否确认回收？】
向钱套衣服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茫然到错愕，再到极致的悲愤和无语！
“我回收你大爷啊！！” 一声饱含血泪的咆哮，终于冲破了喉咙，在后山药庐的上空凄厉地回荡开来，惊得远处树梢上几只寒鸦再次扑棱棱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