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安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赶巧,沈知瑶拢了拢衣袖问他:“刚进阶怎么就来这里了?”
淡粉色花瓣脱离枝干慢悠悠砸落在江泽安鬓角,成神后的他一席长发,上半部分随意用玉簪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在眉尾,晚风轻轻拂动,更添了几分清逸。
江泽安低眉浅笑道:“这里是我的出生地,原先在青云剑宗习剑,后转拜南华尊者座下。”
他移步站在沈知瑶身旁,陪她望着周边的红尘喧嚣:“去宗门拜访完长辈,本想下山再感受一番昌祁节,就感知到了你的神力。”
沈知瑶心念一动:“那个向我祈愿的孩子是你原师门的吗?”
江泽安侧过头来,墨发自肩头滑落,恰巧拂过沈知瑶的脸庞留下轻浅的痒意。
人只要好看到极致,简单的一举一动就勾人心神。
但沈知瑶却觉得有些奇怪,两人离得太近了,想往旁边移两步,还未动作,便被他的话语转移注意力。
“景行吗?”
沈知瑶点头:“对,他师承何人。”
江泽安瞧出她撬墙角的心思,笑道:“他师承归尘真君,归尘真君千百年来就寻得这么一个徒弟,眼珠子似的,可不好撬墙角。”
沈知瑶只好歇了心思。
“魔域我了解的不多,但道域我知道不少有趣的地方,等昌祁节结束,要不要去道域转一转,我也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沈知瑶本就有多待几日的想法,闻言颌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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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祁节彻夜狂欢,直到天际晕开一层极淡的鱼肚白,人群才渐渐散去。
沈知瑶站在唐横刀上,身下的山川河流飞速倒退,指尖微动撤去神力,任由风扑到身上,衣袂猎猎作响,不远处江泽安御剑并驾齐驱。
唐横刀暗戳戳对那把剑挑衅,再挑衅,沈知瑶轻轻踩了踩它,方才打了人一顿,再挑衅搞不好又打了起来。
早上节日结束,沈知瑶想尝试一下御剑飞行,江泽安借出佩剑给她尝试,谁知乖乖待在指间伪装戒指的唐横刀突然暴起,化出刀身追着那剑就是打。
好在它有分寸,只用刀背,没动真格。
沈知瑶难得有些心虚,哄了它半天,许诺带它去保养一番,老伙计才作罢。
沈知瑶只好御刀飞行,其实压根儿不用她御,老伙计自己就能跟着江泽安往前飞。
唐横刀学着那小白脸剑腾空而起。
不就是飞吗,搞得谁不会似的。
穿过两域屏障,甫一进入道域,地形骤然拔起,平原山脉交错,直插天际的峰峦被终年不散的云雾裹着,庄严肃穆的建筑镶嵌在各座山上,杂乱却有序,若隐若现,别具一番美感。
天空出行的修士不少,御剑飞行者有之,法宝浮空者亦有之,就是与想象中不一样。
就如右侧方那老哥,剑身放大数倍,上面铺了个床垫,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又如三丈外那俩老妹,葫芦状的法宝上摆满吃食,边聊天边野餐。
天空出行修士越来越多,沈知瑶刚想问江泽安不会撞到吗,身边就咻一下闪过某御剑修士,恰巧赶上心血来潮猛然变道的巨剑。
速度过快方刹不住剑,只来得及减缓了些许速度,偏转剑尖撞了上去,睡觉的老哥差点被撞飞。
他一掀被子,取出几大把符箓,骂骂咧咧就要打架,四周不少修士见怪不怪,也不看热闹,修为低的更是赶忙加速离开。
沈知瑶瞥了眼,移开视线,神识之内看的清清楚楚,没必要特地留下观看。
两人抵达目的地,寻了个食肆厢房入坐,沈知瑶不了解哪些菜好吃,担心踩雷,干脆交给江泽安点菜。
识海内两人没有打起来,撞人者赔了不少灵石。
没办法,谁让他撞到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身上了。
沈知瑶收回神识,疑惑道:“修真界没有规划路线吗,岂不是会经常撞到。”
江泽安依着沈知瑶的口味点完菜,递给安静候在一旁的小厮:“修士皮糙肉厚,撞两下没事,吞颗丹药就活蹦乱跳了,而且修真界几万年的习惯不好更改。”
沈知瑶只是随口一问,没多在意,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这是什么茶叶,酸酸甜甜的。”
“拾谨灵茶,我这儿还有不少,正好孝敬孝敬师叔。”
师叔两字江泽安说的调侃。
沈知瑶挑眉,不自觉跟着文邹邹道:“既然是师侄孝敬的,那师叔我却之不恭了。”
说完,沈知瑶绷不住笑,脑子满是好久之前的网络梗“笑得小女子我悠哉悠哉”。
江泽安挑的食肆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吃,沈知瑶专门让后厨多准备了几桌席面,临走时装进空间带走。
江泽安没说大话,道域他知道不少好玩的地界,雅舍听琴、灵宠舍撸兽、擂台观武下注、拍卖行竞价……
跟着跑来跑去玩到晚上的沈知瑶心里打算着,等以后有机会带弟弟妹妹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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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奢华的雅致庭院,亭中檐角的铜铃轻微作响,月光被揉碎一地,沈知瑶支着下颌,侧首看着满天繁星,静静享受着宁静氛围。
“我从师父那挖来了好几坛好酒,要不要尝一尝。”
沈知瑶闻言望向右手方:“偷偷挖的?”
江泽安取出酒坛,抬手时,袖口滑落少许,露出的肌肤与瓷瓶的温润相互映衬,他失笑道:“哪能啊,光明正大当我师父面挖的。”
酒液注入两只酒杯,他端起一只放在沈知瑶面前。
沈知瑶下意识垂眸,率先注意到的却不是酒杯。
江泽安的手指修长如玉,手腕纤细却不孱弱,腕骨微微凸起,小臂上肌肉漂亮,隐约可见淡青色青筋。
沈知瑶扫了眼便移开视线,端起酒杯,酒液绵软,对饮几杯下肚便察觉出,后劲不是一般的大。
酿酒的原料一尝就不是凡品,后劲竟大到神明也吃不消,如果不用神力散去酒力,估摸着要喝醉。
沈知瑶抬眸,似笑非笑,似要看透对面眉目疏朗的男人。
这家伙自下午听到自己与咻咻的对话,就开始不对劲起来,每当自己想开口解释,他偏要转移话题,姿态逃避。
自己就算再迟钝也琢磨出一些东西。
眼见他一杯接一杯不停,有种灌醉自己的架势,沈知瑶也不拦,她倒要看看这人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