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养心殿外的慧心笑着福了福身：“奴婢也恭贺公主殿下新岁康健，万福金安。”
卫迎山脚步轻快地走近，从她手上接过伞：“咱们快些回去，别让母后等得太久。”
“内侍可有将我买的东西送到凤仪宫？”
“有的，皇后娘娘都帮您收起来了。”
“忘了一个事，慧心姑姑再等我一等。”
说着转身朝养心殿内跑去，晚上放烟花她得征求父皇的同意才行，免得又被批评。
很快便喜笑颜开地出来：“回凤仪宫吧。”
寒风裹挟着雪粒落在伞上沙沙作响，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渐行渐远。
带卫冉前来养心殿请安的顺嫔，望着宫道上的背影直言不讳：“你与昭荣公主总归是亲姐弟，该走动时还是得走动，可别因为你那个拎不清的生母弄得老死不相往来。”
“还有……”
说到这里顺嫔意味深长地开口：“本宫知道你与云庶人感情深厚，做不到对她在冷宫的境况视若无睹，但你现在被陛下交由本宫抚养，孝顺生母时多少顾及下本宫这位养母的感受。”
“你说是不是冉儿？”
抬手将他肩上的雪粒拂掉，重情重义固然是好事，但也该有个度，谁也不想替他人做嫁衣白养儿子。
直白得不留情面的话让卫冉不自觉地垂下头，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蜷了蜷，低声回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往后做事定会注意。”
照拂生母却让养母生出芥蒂，跟在身后的乐萍瞧着自家皇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心酸，不免怨怪起在冷宫的云庶人来。
之前连累五皇子便罢，现在还不消停，为了自己日子好过全然不顾五皇子的死活。
与这边沉闷的气氛不同，凤仪宫内一片其乐融融，用完午膳，卫迎山将自己从宫外买的东西一一摆出。
竹子、硝石、硫磺、木炭、朱砂等做烟花炮仗的材料应有尽有。
兴冲冲地朝坐在廊下发饭晕的殷年雪大声喊道：“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来做，小雪儿快过来做炮仗。”
“我的专业是研制武器。”
“都差不多，快些过来！”
殷年雪认命的从廊下起身，慢吞吞地走过去，看到摆放在长凳上齐全的材料，十分不解：“为何不买成品？”
“成品多没意思，这玩意儿得自己亲手做才有过年的氛围。”
“自己亲手做是会有过年的氛围，可你不会只能由我做，这和买成品并无多大的区别。”
“为了偷懒说这么多，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这个炮仗你做还是不做？”
在她危险的目光中，少年识时务的点点头，手脚麻利地调试起配方来：“需要多大的威力？”
“威力不需要很大，炸起来好看就成，最好是五颜六色，再做些能升空爆炸的炮竹。”
“可。”
卫迎山蹲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硝石硫磺这些的剂量有讲究吗？”
“多一分则爆，少一分则哑，剂量需要严格按照配方执行，不能多也不能少。”
“可我看你像是随手舀的，都不用看。”
“熟能生巧，我不需要看。”
“不愧是小雪儿，就是厉害。”
没有丝毫停顿将粉末舀入木盘的殷年雪闻言谦虚道：“还行，我从小就接触这些，我等下帮你做个架子烟花，有静态图案和动态图案两种，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都可以吗？”
“外面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我可以。”
他之前还没这么牛马，休沐时闲来无聊会研究各类武器的配方，偶尔心血来潮喜欢将多余的材料制成各种烟花炮仗。
至于制成的烟花炮仗最后拿去做什么了……
拿去卖钱，养活自己。
毕竟他只能靠俸禄过活，后来被同僚参了一本，说他公器私用，就再也没干过。
“五谷丰登，你便做一个五谷丰登的动态场景，我们晚上请奏过父皇去太和殿放，现有的材料估计不够，我现在去兵仗司拿，等我回来。”
说着卫迎山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朝外跑。
“我和你一起去，五谷丰登场面宏大，去兵仗司做安全些。”
殷年雪将长凳上的材料仔细收好。
听到动静的殷皇后从殿内出来，见他们一副要出去的架势，好奇的问道：“迎山你不是说下午要做炮仗吗？怎么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儿臣和小雪儿打算去兵仗司，那里材料齐全些，等将烟花做好就回来。”
与殷皇后说完，两人便前往兵仗司，路上卫迎山招来宫人吩咐道：“去春熙殿告知许世子让他到兵仗司来，不来别后悔。”
“是。”
“你让许世子过来是打算？”
“过来打下手，让他也体验一下新年的氛围，要是你想自己一个干那便不让他过来，让他继续在暖阁无病呻吟。”
“可。”
“这个可字的意思是？”
“让他过来。”
卫迎山盯着惜字如金的少年认真地建议：“麻烦你下回说可字时请注意语境，不然别人不知道你是回答的哪个问题。”
“可……好。”
春熙殿暖阁内许季宣没精打采地斜倚在榻上。
一路被风雪洗礼的后劲和心灵上所受的创伤，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连耳边宫廷乐师演奏的汾阳小曲也索然无味。
春熙殿的宫人走进来低声回禀：“许世子，昭荣公主着人传来消息让您去兵仗司。”
“只有这句？”
“公主还说您不去的话别后悔。”
“……”
后悔？他后悔的事都是对方造成的！许季宣打起精神从榻上起身，待宫人帮自己系好大氅，不紧不慢地往兵仗司走。
想来没什么好事，这回他定要保护好自己，绝不遭受迫害。
兵仗司地处皇宫最荫蔽之处，外围的宫墙上用朱砂写着巨大的“慎火”二字。
硝石的涩、硫磺的呛在空气里弥漫，刚踏入朝能闻到这股独一无二的火药气息。
兵部的武器原材料都得经过兵仗司的审查，有些特殊需要保密的武器都是在司内制造，殷年雪驾轻就熟的找到宫正说明来意。
宫正恭敬地领着两人到一处僻静的宫殿：“公主，殷小侯爷，材料已经为您二位准备好，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