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原本镶嵌的方镜，被陆旷移到了梳妆台上固定住。
外头天色有些昏暗，屋内的镜面有些模糊，映的秦巧梅的脸庞都带着柔光。
秦巧梅抿了抿嘴上的口脂，转动着脸左右瞧了瞧，对自己这张脸很是满意。
这才把自己早上盘着的头发散开，仔细梳通开，旁边还有一个红布条。
她的头发一会还要盘上，毕竟晚上的年夜饭还要包饺子，散着头发不方便。
但妆可以先画好。
秦巧梅静静地坐在梳妆台上良久，像是给自己打完气了，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去翻被橱里她前几天塞过的东西。
那还之前李桂香送给她的小礼物，一直被她藏在柜子下面。
秦巧梅根本不敢多看，眼一闭，就把那件衣服穿上了，之后便火速穿上线衣毛衣，棉袄。
等衣服包裹上她的时候，才让她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秦巧梅深深吐出一口气，感慨自己，“我也是豁出去了。”
杜超勾搭着陆旷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你小子，点真好。”
陆旷晚上可以说是大杀四方了，给他们几个好顿赢。
他输出去三四块钱，都够夏天李桂香买双塑料凉鞋了。
最高兴的就是李大东和李小东了，这一晚上，谁赢钱就给他们点，一晚上下来人手起码得有一两毛。
陆旷心里惦记秦巧梅，赢了钱脸上也没带多少喜色。
他平时就这样，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杜超甚至没察觉到陆旷加快的脚步。
家里秦巧梅正和着面，旁边是已经调好的肉馅。
陆旷拉门进来的时候，秦巧梅听到动静，“回来了？赢了没？”
“嗯，赢了……”陆旷把衣服脱了挂好，从口袋里掏钱，打算上交秦巧梅，想跟秦巧梅说赢了不好，结果一转身，嘴里的话就顿住了。
“赢了多少？”秦巧梅跟往常一样问。
身后半晌没人说话，也没动静。
秦巧梅疑惑转身，就对上陆旷那双漆黑凝固的双眼。
“赢了多少？”
秦巧梅话音刚落，陆旷慌乱地移开视线，踱动着脚步奔向柜盖，翻找着什么东西，声音比平时起码低八度，“看见我烟了吗。”
大概是慌不择路，还被盖子夹了下手，也没找到烟。
秦巧梅正在和面，手里有面粉，但还是往走到柜盖边，“我帮你找吧，就在里面。”
冷不丁地贴近，陆旷本能后撤一步，立马被秦巧梅叫住，“干啥，给我掀柜盖啊。”
秦巧梅弯腰的功夫，陆旷才不再控制自己的眼神，眸色暗沉，流连忘返地盯着秦巧梅。
等秦巧梅直起身的时候，又迅速别开脸，装作无事发生，但拼命下咽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他。
秦巧梅不动声色，轻轻勾起唇角，“找着了。”
陆旷掩饰般地接过烟，有些不自在地偷瞄秦巧梅。
烟在他手里摩擦又摩擦，连包装盒都没拆。
秦巧梅也没接着和面，就这么看着陆旷，陆旷连偷瞄都不敢了，直接侧过身低下头，“你……你化妆了。”
“嗯哼，不好看？”秦巧梅挑眉。
“好……好看。”陆旷脸红到耳朵根，幸好屋里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不然这句话秦巧梅差点都没听到。
“新年新气象，那你不得好好看看我？”
秦巧梅略微弯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就直直撞进了陆旷骤然收缩的瞳孔中。
就一眼，秦巧梅就看见了陆旷眼底压抑的暗火。
眼见着陆旷瞳孔越来越黑，秦巧梅见好就收，站起身，“我去包饺子了。”
陆旷霎时拽住秦巧梅，呼吸急促，声音有了尾音，“媳妇儿……今天晚上……”
“嘘！”秦巧梅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了陆旷唇边，有些调皮的眨了下眼。
“不……”陆旷捏着秦巧梅的手倏地用力，眼里全是暗火，太阳穴上的青筋显了又显，咬紧牙关，艰难地说出口。
“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啊。”秦巧梅状作思考，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她点点头，勉为其难地说，“那再说吧。”
这句话一落，陆旷像是开了笼门的饿狼，在秦巧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旷拉过来，一把压在柜盖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她的口脂被吃掉不少，绵延的情意泛在陆旷眼尾，他暗哑出声，“你感觉到了？”
秦巧梅有些讪讪，她当然感觉到了，而且她陆旷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她原地正法。
秦巧梅连忙推开陆旷，破坏掉现在旖旎的氛围，“还得吃饺子呢。”
今儿晚上，家家户户都是饺子，这饺子也有讲究，第一个和第二个剂子，要包钢镚的，而且今天要把明天早上初一的饺子也包出来。
要是今天吃不到钢镚，那就明天吃。
有人说，谁咬到了，就是享福的命。
也有人说，是操心的命。
说法倒是有挺多，也没个准的，但图吉利却是一致的。
秦巧梅包了两个壹分钱。
但两个人的心思完全都不在吃饺子上。
饭桌上，陆旷频频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仿佛饺子是她。
秦巧梅则是想着明个大年初一能不能起来。
还有一会……
一脑补那画面，秦巧梅就有点脸热，掩饰般地低下头，咬了口饺子，嘎嘣一声，从牙齿传到天灵盖。
“吃到了？”
这么快。
看来也知道他急。
“嗯。”秦巧梅把硬币拿出来，还呲着牙，“有点硌牙。”
吃到钢镚，这顿年夜饭才算进了尾声，其实也才刚吃上没几个。
陆旷又吃了两个就放下筷子，他面前的一盘饺子就动了四五个。
秦巧梅瞄了一眼，又心虚地收回视线，因为陆旷眼里全是明目张胆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