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和陆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张彪摸清陆旷每天干活的时候才算停止。
张彪开始定时定点来。
然后秦巧梅就发现,慢慢的,陆旷还给张彪挪出来了一个地,两个人抽空再下屋旁边搭了个棚子。
里面堆得全是家伙事。
两个人很少说话,除了干木匠活的时候。
两个人倒是会互相搭把手。
九月下旬,秦二来了一趟,把秦巧梅这段时间晒好的婆婆丁驮走了。
二八杠自行车上的秦二衣角被刺骨的秋风吹得翻飞。
今天阴天,秦二还带了线帽,瞧着比以前成熟了点。
秋收这段时间确实忙的厉害,队里现在都还有土豆和棉花没弄完。
秦巧梅也肉眼可见的黑上不少。
陆旷更不必说,整个人晒得比小麦的颜色还深。
没比秦二好到哪去。
“我要几天才回,你们想不想捎点啥。”
陆旷看了一眼秦二,秦二啧了一嘴,“这个不用说,知道给你们带。”
有的时候真想不明白这俩人,为啥不要孩子。
时间久了,他都懒得说。
“我这次要去县里,专门跑一趟的,跟张诚一起去,除了你们这个,还有一些山货。”
山货?
“是那个小姑娘采的山货?”秦巧梅有些揶揄地问了一嘴。
“怎么可能只有她的……”秦二下意识说了一嘴,又迅速闭嘴。
秦巧梅这是在套他话呢。
秦巧梅就是特意套秦二话的,之前陆旷回来说,秦二去代销的时候每次都带着一些亲戚家山里的‘特产’。
她可不认为秦二是那么好心的人。
分明就是有情况。
现在这秦二躲闪的目光更是验证了秦巧梅心中所想。
“看来陆旷又要忙了。”
忙着给秦二打家具。
“说什么呢,坏人家姑娘名声。”秦二被说的有些羞恼,催促道,“带不带东西,急着呢。”
“白芝麻,白糖。”秦巧梅赶紧着说。
“芝麻好弄,快中秋了,有货,但是白糖够呛,最多能弄一斤。”
这东西要票,黑市上也不好弄,盐,白糖,这些必备的生活物资,一抓一个准。
“行,太危险就算了。”秦巧梅把用油纸包包好的干巴饼子塞进秦二怀里,“二哥,这个留着吃。”
“成,那我走了。”秦二把怀里的干粮又往里塞了塞。
他还要去跟张诚汇合,县城太远了,他们骑自行车加上中间休息的话,要四五个小时才到。
而且这天瞅着不太好。
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还有这个。”秦巧梅又去拿了一把李子。
还是大苗二苗之前给拿过来的,后来二狗娘又给了点。
“行了,你快跟妈一样了,一走就念叨,像是我一去不回了。”秦二不经意地念叨了一句。
看见秦巧梅嘴角便压下来,秦二又转移了话题,“咱家老四的事,你记得放心上。”
“知道。”
秦二见此叹口气,也不好再多说,最后只说了一句,“大嫂也快生了,有时候还是回去看看吧。”便转身走了。
秦巧梅望着秦二的背影,没说好还是不好。
陆旷率先转身,“回去换衣服,要下雨了。”
陆旷话音刚落,天边就来了道闪电。
没用上两分钟,队里的紧急长哨就响了。
两个人匆匆套上外套灌上一壶水就走。
这场雨现在下,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男同志去割黄豆,女同志去采棉花。”李江也不废话,迅速分工,“排成排!要快!”
不用李江说,大家伙比李江更急。
黄豆现在都干了,有的豆荚都裂了,要是一场雨下来,就得趴窝。
而且雨要是大点,黄豆被雨泡了更不得了。
棉花同理。
抢收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上了一倍,原本赶牛车驴车的人都拿着镰刀下地了。
让李鹏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崽子们赶车。
“让车轱辘一直走垄沟知道不。”
“知道。”
牛这些家畜都有灵性,一般都不会跑偏。
一旦跑偏,轻轻甩下鞭子就又走回来了。
从早干到晚,饭都没吃。
等第一滴雨点落下来的时候,还有十几亩的黄豆没割完。
“加快速度!”
“陆旷,张彪,李俊、张鹏、张平……”李江叫了几个人去场院,要把一垛一垛的黄豆上盖上茅草或者高粱杆。
确保雨不会把黄豆浇到。
陈丽也开始号召大家,“先挑炸开的,没炸开的先别摘了。”
棉花比黄豆影响的小一点,棉花交公的不算多,大队种的这些棉花主要是分给队里的社员的。
虽然也有棉花票,但是东北的天太冷,棉被、棉衣、棉裤、棉鞋,杂七杂八的用棉花的地方太多。
公家分下来的棉花票是按人头算,每年一人两斤,在供销社换。
但根本不够日用,大队干脆自己种。
乌云越压越低,雨越下越大。
雨水顺着秦巧梅的脸颊流下来的时候,李江一声长哨,“收工!!”
再抢收下去也没多大的意义了。
剩的也不算多,黄豆剩几亩,棉花这边差不多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才顶着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