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没想到陆旷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一进门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打了一盆水开始擦洗。
秦巧梅正在屋里折报纸,为她后天上集摆摊做准备,听见陆旷的动静穿鞋下了炕。
里屋的门轻掩着,她推开门看见陆旷棉袄上的血迹,心下了然,“母牛生崽?”
“嗯。”
陆旷擦头发的动作幅度比较大,水溅到了秦巧梅脸上。
秦巧梅往后退了一步。
陆旷以为她接受不了血腥味,便想把棉袄丢在外面。
秦巧梅连忙上前制止,“你别动,我来。”
这要是丢到外面,血冻住之后,再洗就不好洗了。
她把手上的报纸递给陆旷,便拿了一把小刀挑断针线,直接蹲下三下五除二把陆旷的棉袄拆了。
就剩下棉袄的里子。
棉袄的里子厚一块薄一块,显然穿的有年头了。
秦巧梅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他两个棉袄都抵不上秦妈给她做的那个厚度,这肯定不暖和了。
要想来年穿,这肯定补点棉花进去,把棉袄里子丢在一边,“这个今年不穿了,过段时间就穿结婚我做的那一套,到时候我再找人给你做两身新的。”
陆旷手上动作顿了顿,没接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被秦巧梅丢在一边的棉袄里子。
秦巧梅知道陆旷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她扔。“这个要打了重新絮棉花,不仅薄,穿上还短。”
陆旷这才移开视线。
左右陆旷今天不去生产队上工了,秦巧梅想让他再帮忙弄一下那个板车,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嘴,“那你今天就不去上工了?”
“嗯,一会去大队搬土胚。”
秦巧梅:“……”
这人怎么天天不是有这个事就是有那个事。
就没闲下来过。
土胚大队每年会统一晾晒一批,就用在垒房子,垒猪圈,垒仓房,这些集体活动中。
如果新人结婚,大队也会分这些。
土胚是用麦秸和泥土混在一起,倒入模子里晾晒,然后盖上草棚以备后用。
结实耐用,一用几十年,大队分下来之后续只需要修补即可。
陆旷昨天就看出来秦巧梅有话要说,看了一眼,“你有事需要我帮忙?”
既然陆旷问了,秦巧梅也就好张口了。
“嗯,你那个板车给我用吗?”
陆旷听完眉头顿时拧紧眉,放下毛巾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用?”
本来就是给她找的。
秦巧梅一愣,没想到陆旷会这么说。
从秦二嘴里听到是一回事,从陆旷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秦巧梅笑笑,“行,那你在帮我个忙呗,帮我在板车上固定个位置。”
不然锅和铁桶容易滚跑。
铁桶秦巧梅是用来架锅的,到时候里面放上煤或者添上柴火,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锅了。
陆旷没说什么,又从屋里拿出一件棉袄。
去下屋找了锤子,又在木头里找出一个小木块。
显然现在立刻就要帮秦巧梅解决问题。
秦巧梅比划了下。
陆旷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秦巧梅准备的铁桶。
“到时候带几块砖。”
铁桶太矮了。
秦巧梅也知道,把铁桶架高些,她也省力些。
“但是太多东西了,我不好推。”
陆旷又上下打量了秦巧梅一下,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是不好推。”
“你什么眼神。”秦巧梅难得有点凶。
陆旷虽然没说,但眼里的意思秦巧梅却看懂了。
一副看矮冬瓜的眼神。
秦巧梅气的瞪眼。
只是秦巧梅最近一段时间伙食上来了,脸上有了点肉,加上不像原身那样出去疯玩,现在脸颊很白皙。
瞪起眼来软凶软凶,没有一点杀伤力。
只是现在秦巧梅站着,陆旷蹲着,显得秦巧梅有点气势。
陆旷看她良久,又低着头把最后的一块小木头固定好,“没有,到时候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
秦巧梅还算满意,抱着小手臂,稍微抬了抬下巴。
结果又被出来倒水的李桂香看了个正着,也听了个正着,立即出声,“呦,管教老爷们呢啊。”
啧啧啧几声,又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端着盆进屋了。
秦巧梅:“……”
陆旷:“……”
大姐,你看这话当两个人的面说合适吗。
秦巧梅久违地老脸一红,逃也似地进屋了。
陆旷很迅速,收拾好板车就推着板车去拉土胚了。
秦巧梅知道陆旷这是惦记着垒炕。
便拿着笤帚把西屋收拾一下。
西屋很小,只有东屋的一半大。
毕竟只有两间房,隔成三间的话肯定是小的。
东屋的炕秦巧梅粗略地看了一眼,大概用了40来块土培。
差不多三米半。
西屋的话,很小,勉强能垒个两米宽的炕。
多烧一间屋子,就要多烧很多柴。
她跟陆旷的柴火不一定够。
看来之后她以后出门的时候看见掉下来的木枝子也要捡回来了。
陆旷这一趟去的比较久,回来的时候板车上不止有土胚,还有两捆麦秸。
只是这垒炕可不是一般人能垒的了的。
也要找有经验的老师傅。
秦巧梅搬到二队来,除了去李桂香家,还没去别人家串过门,二队谁会垒炕她也无从得知。
盖房子垒炕这些事,在这时候都是能找本队里的就找本队里的,不能找本队的才会找别的大队的。
不然你要是先别的大队的,本队的人知道了,自然就说不过去,到时候一传十,十传全村,就会闹得很不好看。
他们俩还和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现在更是不能落人闲话。
“你知道二队谁家会垒炕吗?”
陆旷闻言轻点了下头,“李江队长告诉我了,他兄弟李俊就是垒炕的好手。”
李江是三兄弟,李江排老二,李俊是老大,还有一个叫李科,家里老三。
李江李科住在村西头,李俊把着村东头,是村东头第一家。
吃过晚饭秦巧梅就看见陆旷披上棉袄出去了。
她没多问,猜测陆旷应该是去李俊家了。
眼见吃过饭秦巧梅也没什么事,集市摆摊的准备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从被橱下面拿出来了三个崭新的写本子,写字本很小,还没有秦巧梅的两个手掌大。
写字本七分钱一本,铅笔她买的普通的,三分钱一个。
她其实更想买油笔,可两只油笔就要五毛钱。
要知道榆树皮面十斤才花了两毛钱,鸡蛋三毛八一斤。
而且现在油笔一般都用在各种票据上,这样不怕湿了就模糊。
普通人家一般都在用铅笔。
她之前看到陆旷圈出来的字,发现他其实认识的普遍是姓,还有鸡羊猪牛这些。
所以她打算用陆旷认识的字写一些句子,这样盲猜,也能看的懂。
还有一本她就是写一些数数,还有最终的九九乘法表。
剩下一本她打算用来记账,因为现在赶集有的并不会直接用钱做交易。
而是以物换物,以粮换粮。